傍晚的校門口擠滿了放學(xué)的學(xué)生，沈蘇棠背著書包混在人群里往外走，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面是陸硯辭早上塞的糖，他今天值日，特意讓她在校門口等，說值完日就一起走?？煽粗焐迪聛?，她想起媽媽交代的要早點回家收衣服，還是咬了咬唇，順著人流往那條熟悉的小巷方向走。

剛走出校門沒多遠，身后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手腕就被人狠狠攥住。沈蘇棠心里一緊，回頭就看見張強那張滿是戾氣的臉，旁邊還跟著兩個男生，三個人把她往路邊的小巷口逼：“上次讓你跑了，這次我看你還能往哪兒躲！”

“放開我！”沈蘇棠用力想掙開，可男生的力氣比她大太多，手腕被攥得又酸又疼。她的目光死死盯著巷口外的街道，那里還有來往的行人和亮著燈的小賣部——只要跑到巷口，只要讓外面的人看見，就安全了。

“還想跑？”張強看出了她的心思，伸手就要去扯她的書包帶，“今天沒人護著你，我看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沈蘇棠突然彎下腰，用膝蓋狠狠撞向他的小腿。張強疼得悶哼一聲，手不自覺地松了松，她趁機掙脫出來，轉(zhuǎn)身就往巷口沖。身后傳來張強氣急敗壞的罵聲和追趕的腳步聲，沈蘇棠的心臟“咚咚”跳得快要沖出胸腔，書包在身后晃得厲害，眼淚混著汗水往下掉，卻死死咬著唇不敢放慢腳步。

眼看離巷口越來越近，她能清楚地看見外面街道上的人影，甚至能聽到小賣部老板吆喝的聲音。就在這時，右邊的男生突然伸手要抓她的胳膊，沈蘇棠下意識地往左邊躲了一下，腳下踉蹌了幾步，還是拼盡全力往前沖——再跑一步，就能到巷口了！

“砰——”

她猛地沖出巷口，沒注意到前面走來的人，一頭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鼻尖撞在硬實的布料上，帶著淡淡的皂角香，她疼得悶哼一聲，手里的書包掉在了地上。還沒等她抬頭道歉，頭頂就傳來一道熟悉又溫和的聲音：“蘇棠？怎么這么急？”

沈蘇棠愣住了，抬頭一看，撞進了周宴帶著驚訝的淺棕色眼眸里。他穿著干凈的白襯衫，袖口挽到小臂，正是她搬家前最好的朋友。身后的張強和兩個男生追到巷口，看到周宴擋在沈蘇棠身前，又瞥見外面街上的人，眼神里的狠勁瞬間蔫了下去，只能惡狠狠地瞪了沈蘇棠一眼，罵罵咧咧地轉(zhuǎn)身走了。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巷子里，沈蘇棠才松了口氣，扶著周宴的胳膊慢慢站直，聲音還在發(fā)顫：“周宴……你怎么在這兒？”

周宴彎腰幫她撿起書包，遞到她手里，又從口袋里拿出紙巾遞給她，語氣里滿是擔(dān)心：“我剛搬回這邊，路過這兒想買點東西，就看見你跑出來了。他們欺負你？”

沈蘇棠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小聲說：“我沒事，就是……剛才嚇?biāo)牢伊??！? 周宴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像小時候一樣溫柔：“以后別一個人走那條巷子了，太危險。要是沒人陪你，就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彼麖目诖锩鲆活w檸檬味的糖，塞進她手里，“喏，跟以前一樣，吃顆糖就不害怕了?！?/p>

沈蘇棠捏著那顆糖，糖紙在指尖蹭出輕微的聲響。她看著周宴溫和的眉眼，心里的慌張和害怕漸漸散了，眼眶卻又熱了起來。夕陽的余暉落在他們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長，巷口的風(fēng)帶著街邊小吃的香氣吹過來，她把糖放進了口袋里。

夕陽把街道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沈蘇棠捏著那顆檸檬糖，跟在周宴身邊慢慢走。風(fēng)卷著街邊小吃攤的香氣飄過來，剛才的慌張像是被這暖融融的暮色慢慢揉散了，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開口：“周宴，你這次回來，以后在哪上學(xué)??？”

周宴側(cè)過頭看她，淺棕色的眼眸里映著街邊的路燈，語氣里帶著點笑意：“怎么，怕以后見不到了？”見沈蘇棠耳尖悄悄紅了，他才放緩了腳步，認(rèn)真回答：“我轉(zhuǎn)到你們學(xué)校了，下周一開始上課，就在高二（3）班?！?/p>

“真的？”沈蘇棠猛地停下腳步，眼睛亮了起來，手里的糖紙都攥得緊了些，“跟我一個學(xué)校？那以后……”她話沒說完，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輕輕攥了攥書包帶，“以后就能經(jīng)常見到你了?！?/p>

周宴看著她難得雀躍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伸手幫她把被風(fēng)吹亂的碎發(fā)別到耳后，動作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自然：“嗯，以后放學(xué)要是沒人陪你，我就能跟你一起走了，省得你再遇到今天這種事?！彼D了頓，又補充道，“對了，我還聽說你們班有個叫陸硯辭的，好像跟你是同桌？”

沈蘇棠聽到“陸硯辭”的名字，臉頰又熱了點，點了點頭：“嗯，他平時……挺照顧我的。今天本來該等他一起走的，我沒聽話?！毕肫鹪缟详懗庌o拽著她書包帶叮囑的樣子，她有點懊惱地皺了皺眉。

周宴看著她的樣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那以后要是他值日，你就等我，我來接你。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安全?！闭f話間，他們走到了沈蘇棠家樓下，周宴停下腳步，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條遞給她，“這是我的手機號，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p>

沈蘇棠接過紙條，小心地放進書包里，抬頭看著周宴，嘴角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謝謝你，周宴?！?/p>

“跟我客氣什么。”周宴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快上去吧，我看著你進去。” 沈蘇棠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往樓道里走，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一眼，周宴還站在樓下看著她，夕陽落在他身上，暖得像小時候一起分享的那顆檸檬糖。她心里甜甜的，剛才的害怕和懊惱，好像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重逢和約定，悄悄撫平了。 沈蘇棠剛轉(zhuǎn)過身要往樓道里走，手腕突然被輕輕拽了一下。她回頭，看見周宴指尖還停在她的袖口，眼神里帶著點小心翼翼的期待：“對了，我記得奶奶還住在這兒，這次回來還沒見過她，能不能……去家里坐會兒，看看奶奶？”

提到奶奶，沈蘇棠的眼睛更亮了，立刻點頭：“當(dāng)然能！奶奶要是知道你來了，肯定特別高興！”她拉著周宴的袖口往樓道里走，腳步都輕快了些，“奶奶最近總念叨你，說好久沒見你這個‘小跟屁蟲’了?！?/p>

周宴被她拉著，指尖觸到她溫?zé)岬恼菩?，耳尖悄悄熱了，嘴上卻笑著反駁：“明明小時候是你總跟在我后面，搶我的漫畫書?！?/p>

兩人說說笑笑地走上樓，沈蘇棠剛掏出鑰匙開門，屋里就傳來奶奶的聲音：“是蘇棠回來了嗎？”

“奶奶，是我！我還帶了個人來！”沈蘇棠推開門，側(cè)身讓周宴進來，語氣里滿是雀躍，“您看是誰來了？”

奶奶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戴著老花鏡湊過來，看清周宴的瞬間，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快步走過來拉住他的手：“是小宴?。∧憧伤慊貋砹?！這都多少年沒見了，都長這么高了！”

周宴握著奶奶的手，語氣放得格外軟：“奶奶，我回來了。這幾年在外地，一直惦記著您，今天特意來看看您?！彼麖膸淼募埓锬贸鲆粋€小盒子，“今天來的比較急，沒帶什么東西，還請奶奶原諒?！?/p>

“你這孩子，來就來，還帶什么東西?！蹦棠探舆^盒子，拉著周宴在沙發(fā)上坐下，又轉(zhuǎn)身去廚房找水果，“蘇棠，快給小宴倒杯水！”

沈蘇棠笑著應(yīng)了，轉(zhuǎn)身去廚房。周宴看著奶奶忙碌的背影，又看了看廚房里沈蘇棠的身影，心里滿是踏實的暖意。奶奶端著一盤蘋果過來，坐在他身邊，絮絮叨叨地問他在外地的生活，學(xué)習(xí)累不累，有沒有好好吃飯。周宴都耐心地一一回答，偶爾還會講幾個在外地遇到的趣事，逗得奶奶哈哈大笑。

沈蘇棠端著水杯出來，就看見祖孫倆聊得熱火朝天，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們身上，暖融融的。她把水杯遞給周宴，在旁邊坐下，聽著他們聊天，嘴角忍不住一直彎著。

眼看天色慢慢暗下來，周宴起身要走，奶奶還舍不得，拉著他的手說：“以后常來啊，想吃什么跟奶奶說，奶奶給你做。”

“好，我一定常來?！敝苎缧χ饝?yīng)，又跟奶奶說了會兒話，才跟著沈蘇棠下樓。

走到樓下，周宴看著沈蘇棠，淺棕色的眼眸里映著路燈的光：“今天謝謝你，還有奶奶，我好久沒這么開心了。”

“跟我客氣什么。”沈蘇棠笑著擺手，“以后你有空就來，奶奶也盼著你呢。”

周宴點了點頭，又叮囑她：“晚上別再出門了，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

沈蘇棠答應(yīng)著，看著周宴轉(zhuǎn)身離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轉(zhuǎn)身上樓?；氐郊遥棠踢€在跟她念叨周宴小時候的事，她坐在旁邊聽著，心里甜甜的——原來重逢的感覺，這么好。

窗外的天色漸漸沉了下來，路燈的光透過窗戶映在地板上，奶奶看著墻上的掛鐘，突然拉著周宴的手說：“小宴啊，你看這都這么晚了，外面天又黑，你一個人回去多不安全。聽奶奶的，今晚就在這兒住，客房一直收拾著呢，干凈得很?！?/p>

周宴愣了一下，下意識想推辭：“奶奶，不用麻煩您，我家離這兒也不遠，走回去很快的。”

“遠什么遠，天黑路滑的，萬一出點事可怎么辦？”奶奶皺著眉，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關(guān)心，又轉(zhuǎn)頭看向沈蘇棠，“蘇棠，你說是不是？讓小宴留下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去多好?！?/p>

沈蘇棠也跟著點頭，看著周宴說：“是啊，周宴，你就留下吧?？头恳恢笨罩?，我現(xiàn)在去給你拿被子，很快就好?！?/p>

周宴看著奶奶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沈蘇棠認(rèn)真的樣子，心里的推辭話怎么也說不出口，只好點頭：“那……就麻煩奶奶和蘇棠了?！?/p>

“不麻煩不麻煩！”奶奶立刻笑了，拉著他往客房走，“我這就去給你找干凈的毛巾，你先歇歇，晚飯很快就好?！?/p>

沈蘇棠轉(zhuǎn)身去了儲物間，抱出一床曬過的被子，還帶著陽光的味道。她走進客房，周宴正站在窗邊看外面的夜景，她把被子放在床上，笑著說：“這被子是前幾天剛曬的，很暖和。你要是覺得冷，再跟我說，我再給你拿條毯子?！?/p>

周宴轉(zhuǎn)過身，看著她手里的被子，淺棕色的眼眸里滿是暖意：“謝謝你，蘇棠。”

“跟我客氣什么。”沈蘇棠擺了擺手，又指了指衛(wèi)生間的方向，“洗漱用品在衛(wèi)生間的柜子里，都是新的，你直接用就好。”

晚飯時，奶奶特意多做了兩個周宴愛吃的菜，不停往他碗里夾菜：“小宴，多吃點，看你這孩子，還是這么瘦，肯定在學(xué)校沒好好吃飯?！?/p>

周宴笑著應(yīng)著，偶爾也會給奶奶和沈蘇棠夾菜，飯桌上的氣氛熱鬧又溫馨。

飯后，沈蘇棠幫著奶奶收拾碗筷，周宴也過來幫忙，卻被奶奶推出廚房：“你坐著歇著就好，讓蘇棠弄，女孩子家多干點活好?！?/p>

周宴只好坐在客廳里，看著廚房里祖孫倆忙碌的身影，心里滿是踏實的暖意。

睡前，沈蘇棠把一杯溫牛奶遞給周宴：“睡前喝杯牛奶，睡得好?！?/p>

周宴接過牛奶，指尖碰到她的手，又很快收回來，輕聲說：“謝謝你，蘇棠。今天……真的很開心?！?/p>

“我也是?！鄙蛱K棠笑了笑，“那你早點休息，晚安?！?/p>

“晚安。”

沈蘇棠躺在床上，指尖似乎還殘留著方才遞牛奶時碰到周宴的溫度，輕輕蜷了蜷。她望著天花板上朦朧的月光，忍不住想起晚飯時奶奶不停給周宴夾菜的模樣，還有他給她們回夾菜時溫柔的樣子，嘴角不知不覺就彎了起來?，F(xiàn)在想到周宴就住在隔壁房間，心里像揣了顆溫軟的糖，連呼吸都變得輕緩。她悄悄想著，明天早上要不要早起，做他喜歡吃的粥，又怕太刻意，指尖在被面上輕輕劃著，好半天才帶著淺淺的笑意，慢慢閉上眼睛。

周宴靠在床頭，手里還捏著喝空的牛奶杯，杯壁的溫度還沒散盡。他想起方才沈蘇棠遞牛奶時笑著的樣子，眼底的暖意就收不住。客房里的被子帶著陽光的味道，和沈蘇棠身上的氣息很像，讓他覺得格外安心。晚飯時奶奶不停往他碗里夾菜，沈蘇棠偶爾幫他添飯，那種熱鬧又溫馨的氛圍，是他很久沒感受到的。他轉(zhuǎn)頭看向窗外，月光灑在窗臺上，像極了沈蘇棠眼里的光。他輕輕放下牛奶杯，躺進被子里，嘴角還帶著沒散去的笑意，心里想著明天一定要早點起來，幫奶奶和沈蘇棠做點什么，不讓她們太辛苦，想著想著，便帶著滿溢的暖意，漸漸進入了夢鄉(xiāng)。

看著沈蘇棠轉(zhuǎn)身回房，周宴喝著溫牛奶，心里甜甜的。窗外的月光灑進房間，帶著淡淡的暖意，他想，今晚一定會睡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