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初夏,陽光炙烤著木槿花,夕月錦繡。學(xué)校,是林硯秋覺得的地獄,是余懷楠覺得能得到救贖的天堂,是她們相愛的電影院。
——
“人好多,他們肯定覺得我很奇怪吧,他們看我的眼神,像在看怪物…”
林硯秋站著木槿樹下渾身都在抖。黑色的長發(fā)隨著微風(fēng)吹起,微微起伏。銀白色鏡框下不算大無神的眼睛,一些雀斑也隨著發(fā)絲的起伏漸漸顯露出來,左眼角下的黑痣,像是落在蒼白畫布上的墨點。臉白的滲人,添了一分凄涼。
最顯眼的是臉上的一抹紅。
林硯秋來的路上,她父親喝的爛醉,覺得她沒有考上理想的高中而大發(fā)雷霆。
“怎么搞的?你是個廢物嗎!初三就沒有考上一個好高中,高考了怎么辦!嗯?我在問你話!”
“我已經(jīng)盡力了…”林硯秋站在她父親面前如一只即將被吃掉的白兔,唯唯諾諾。
(啪?。?/p>
父親一巴掌拍在了林硯秋的臉上。
“孩子她爸!打孩子干嘛啊?!?/p>
“都是你慣的?!?/p>
巴掌落下時,林硯秋覺得自己消失好了,不在世上了是不是就不用啃這種苦了,是她太無能了嗎。
硯秋的父親又揪住母親的頭發(fā)來回甩,又把自己原來相愛的人摔在地上狠狠的踹她肚子。
硯秋嚇壞了,站在原地不敢動彈,她父親每踹一次硯秋就狠得抖一次。她后來說過,她只記得自己當(dāng)時很害怕,甚至不知道自己當(dāng)時眼睛都哭腫了。
住在硯秋隔壁的是余懷楠,一直在默默關(guān)注著硯秋。但在硯秋的視角里根本不認識叫余懷楠的人。
余懷楠聽得清清楚楚,她攥緊拳頭,指甲幾乎陷進掌心。
硯秋的父親又把喝完的啤酒瓶摔碎在地上,又把桌子上的東西打翻下去。
她嚇壞了,瞳孔縮小,全身都在發(fā)抖,臉上被扇紅的的地方格外明顯。
眼看父親又要來打。
“去!去上學(xué),跑!快點?!蹦赣H推她的力道帶著絕望。
硯秋愣住了,母親又推了她一下。這下她反應(yīng)過來了。硯秋踉蹌跑出門。
她沒看見余懷楠攥著鐵棍沖出來的身影。
又猛的剎住,把鐵棍摔在走廊里——她不能把自己也變成怪物。
“你給老子莫跑!”
林硯秋覺得自己聲音很難聽,覺得自己有口臭,找不到班級也不敢去問別人。
當(dāng)她還在跟大部隊轉(zhuǎn)圈時,眼前出現(xiàn)了兩個身影。
“hi!我叫蘇郁,你也是高中新生吧,找到自己的新地獄了嗎。這是我的初中同學(xué),也是我從小學(xué)就認識的朋友。誒,余懷楠,別一直板著臉了也要認識一些新朋友嘛。”
站在蘇郁一旁的余懷楠,低著頭,一頭黑色短發(fā),鯔魚頭的造型讓她看起來既青春又帶著一絲倔強。鼻梁上架著一副黑色半框眼鏡,鏡片后那雙清冷的眼神,身材纖細得如校園里的假修竹。在她抬起頭那一刻,那道淺淺的傷疤也展現(xiàn)出來。
余懷楠也想不到自己能在這里遇到硯秋。
那道傷疤不是余懷楠自己弄的,而是之前她母親耍酒瘋不小心用刀劃傷的。直至今日,余懷楠還一直對這一幕記憶猶新。
“啊?那個…是。請問七班怎么走。啊啊對了,我叫林硯秋?!绷殖幥锵仁峭嘎冻隹謶郑笠驗橛X得自己的說法別人會覺得很奇怪,又開始心里一直自責(zé)起來了。
“我們也是唉!一起走吧?!碧K郁雙手捧起林硯秋的手,眼睛好像還要冒出小星星對著她說。
路上,蘇郁全身都好像在冒金光。踏著正步,一臉滿足的大步往前走。
林硯秋看著,學(xué)長學(xué)姐們都在盡力的來推薦社團,別的新生都在驚呼,學(xué)長想幫學(xué)妹搬東西被遭拒絕。
在這種人多熱鬧的地方,林硯秋又開始焦慮了。
彎著腰,恨不得縮成螞蟻。汗也從頭上掉落。
細心的蘇郁也發(fā)現(xiàn)了林硯秋的緊張和焦慮。
“你還好嗎,我快點帶路,沒事的,放輕松就好?!碧K郁輕輕的撫摸著林硯秋的背。
余懷楠沒有說話,而是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杯水遞給林硯秋。
“謝謝…”喝了水的林硯秋才好受了點。
“我和余懷楠是小學(xué)和初中同學(xué),這家伙就是不愛說話,但人很好?!?/p>
林硯秋點了點頭。
三人推開教室門,傳來一陣嘈雜。
社牛的蘇郁立馬去找新同學(xué)。
林硯秋和余懷楠站在門口。林硯秋巡視著新班級,心中暗想,好像還可以,挺好的。
余懷楠小心的看向林硯秋,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在看她。
一會,余懷楠拉著林硯秋的手走向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怎么了?”
“我怕你站在那會害怕別人的目光,畢竟那里有點顯眼,還有點礙事?!?/p>
余懷楠說完,林硯秋的臉就紅了。想著,我…我給別人添麻煩了嗎,我站在門口在礙別人的事,她們會不會已經(jīng)開始討厭我了啊…
林硯秋正亂想著,突然,桌面上出現(xiàn)了幾個糖。
“不知道你喜歡什么,但我覺得大多人都喜歡糖?!?/p>
“謝謝…”
“我說錯話了,別在在意。”
林硯秋捏著糖,還沒吃就覺得全身甜甜暖暖的?!瓉?,也會有人對我好啊。
陽光穿過木槿樹,透過玻璃,照耀在糖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