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內(nèi)容\]
燭火在夜風(fēng)中搖曳,我坐在書房案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封信紙。紙面微微泛黃,字跡蒼勁有力,短短七個(gè)字,卻像一把利刃,割開了我最后一絲安心。
“棋局將變,慎行?!?/p>
我緩緩閉上眼,腦海中浮現(xiàn)出林疏影被罰跪時(shí)的模樣。她低垂著頭,淚水滑落,聲音哽咽:“太子明鑒,奴婢冤枉……”可那雙眼睛里,分明沒有悔意,只有不甘和憤怒。
她背后,到底是誰?
阿翠在門外輕聲稟報(bào):“娘娘,夜深了,該歇下了?!?/p>
我沒有應(yīng)聲,只是將信收進(jìn)袖中,起身推開窗。夜風(fēng)裹著潮濕的雨氣撲面而來,吹得燭火一顫,整個(gè)書房驟然陷入昏暗。遠(yuǎn)處的宮墻在黑暗中若隱若現(xiàn),如同一張無聲張開的巨網(wǎng),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wǎng)。
我知道,這場戲,才剛開始。
第二日清晨,雨還未停。我剛披上外袍,便聽聞太后召見。
慈寧宮大殿內(nèi),檀香繚繞,太后端坐高位,神色如常。她身后的屏風(fēng)上繡著金線鳳凰,展翅欲飛,映著窗外微弱的晨光,竟顯出幾分肅殺之意。
“蘇挽見過太后?!蔽仪バ卸Y,語氣恭敬。
太后輕輕放下手中的茶盞,目光在我臉上掃過:“昨夜宴席,你處置得當(dāng)?!?/p>
我垂眸答道:“臣妾不過依禮而行,不敢居功?!?/p>
她笑了笑,語氣不疾不徐:“東宮之事,歷來牽動(dòng)人心。你是太子妃,理應(yīng)為他分憂?!?/p>
我心頭一緊,面上卻不露分毫:“臣妾謹(jǐn)記太后教誨?!?/p>
太后沉默片刻,忽然道:“聽說你近日常在鳳儀宮批閱奏折?”
我微微一怔,隨即點(diǎn)頭:“臣妾閑來無事,便想多讀些朝政文書,也好日后為太子殿下分擔(dān)一二。”
她輕嘆一聲:“你若真能放下,倒也難得。”
我心中猛地一跳,太后這是在試探我嗎?
她繼續(xù)道:“太子年歲漸長,身邊需有人扶持。你身為太子妃,出身尊貴,才智出眾,若肯用心輔佐,將來必是母儀天下之人。”
我低聲道:“太后厚愛,臣妾愧不敢當(dāng)。臣妾只愿守本分,不爭寵、不干政?!?/p>
太后看了我一眼,眼中似有深意:“本分二字,說來容易,做來難?!?/p>
我心頭一沉,卻依舊保持鎮(zhèn)定:“臣妾明白。”
她終于不再多言,只淡淡道:“你回去吧?!?/p>
我行禮退下,走出大殿時(shí),背脊已被冷汗浸濕。
回宮途中,雨絲細(xì)密,青磚濕滑。我正欲加快腳步,忽聽得前方傳來輕柔的腳步聲。
“娘娘安好。”林疏影從檐下緩步而出,笑意盈盈。
我停下腳步,看著她:“林姑娘不是被罰禁足三月?”
她微微一笑:“是,只是今日晨起心神不寧,便想出來走走。沒想到竟在此處遇見娘娘?!?/p>
我看著她,語氣平靜:“林姑娘身子?jì)扇?,還是多加調(diào)養(yǎng)為好?!?/p>
她輕輕搖頭,語氣柔和:“臣妾只是掛念太子殿下,不知娘娘近日可曾與殿下說過話?”
我目光淡然:“東宮之事,自有殿下決斷,我不過是個(gè)旁觀者?!?/p>
林疏影輕輕嘆息:“娘娘真是灑脫。只是……良人難得,錯(cuò)過便是一生?!?/p>
我心頭一震,隨即冷笑:“我從不信無緣之人。”
她眼神微動(dòng),笑容依舊:“娘娘說得是?!?/p>
我轉(zhuǎn)身離去,身后她的聲音隨風(fēng)飄來:“娘娘若真能放下,倒也難得?!?/p>
這句話,竟與太后如出一轍。
回到鳳儀宮,阿翠已候在門口,神色凝重。
“娘娘,有密信?!?/p>
我接過信,展開一看,果然是兄長親筆:
“朝中已有風(fēng)聲,質(zhì)疑太子欲廢后之心,局勢將變?!?/p>
我捏緊信紙,心中翻涌。原來,連朝堂也已開始議論此事。
我早知這一步無法善了,但沒想到,連我想要抽身而去,都成了他們口中的“權(quán)謀”。
“傳我命令,鳳儀宮今日閉門謝客?!?/p>
阿翠應(yīng)聲而去。
我走到窗邊,望著細(xì)雨中的宮墻。遠(yuǎn)處的鐘聲悠悠響起,像是催人歸去的號角,又像是命運(yùn)敲響的警鐘。
我喃喃自語:“這一盤棋,終究還是動(dòng)不得。”
可若不動(dòng),便只能被困死在這座宮墻之中。
我輕輕合上窗戶,轉(zhuǎn)身走向內(nèi)殿,腳步沉穩(wěn)而堅(jiān)定。
這一夜,我徹夜未眠。
這一日,我心如明鏡。
這一場棋局,我不會再任人擺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