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盯著紅衣女人的手。她的指甲很長，涂著暗紅色的甲油，像是凝固的血。

"選擇什么？"我的聲音有點發(fā)抖。

游樂場深處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音樂聲，像是有人在彈奏走音的八音盒。蘇晴拽著我往后退，后背撞上了冰涼的鐵軌護欄。

紅衣女人歪著頭笑："留在這里陪妹妹，或者..."她突然伸手掐住蘇晴的脖子，"讓她替你去門那邊。"

蘇晴的臉瞬間漲紅，雙腳在地面亂踢。我一把抓住紅衣女人的手腕往旁邊掰，卻被她反手甩開。掌心摔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火辣辣地疼。

"別掙扎了。"紅衣女人的聲音像砂紙打磨骨頭，"你爸當年也是這樣求我的。他說愿意用自己的命換你妹妹的命。"

我摸到口袋里發(fā)燙的玉符。它燙得像塊燒紅的炭，隔著布料烙在大腿上。

蘇晴跪在地上大口喘氣，手指摳進了泥土里。

"你看她都快死了。"紅衣女人用鞋尖點了點蘇晴的手，"上次醫(yī)院里她偷看過小柔的記憶，早就該死了。"

我猛地站起來。紅衣女人的紅裙子像團凝固的血，在風里一動不動。

遠處那扇門還在緩緩開啟，縫隙里的光忽明忽暗。

"讓我進去。"我說，"放她走。"

蘇晴突然抓住我的褲腳："不要..."

我和紅衣女人同時吼道："閉嘴！"

蘇晴縮了一下，嘴角滲出血絲。

紅衣女人伸手在我額頭一點："好啊。"她身上有腐爛的玫瑰香味，"不過守門人需要獻祭品，你準備好了嗎？"

我搖頭。玉符突然發(fā)出刺眼的光，照得眼前發(fā)白。

等視線恢復時，我們站在了一間病房里。消毒水的氣味刺得鼻腔發(fā)酸。

病床上躺著個男孩，身上插滿管子。床邊坐著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翻看病例。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這是..."我看向紅衣女人。

"你七歲那天。"她輕聲說，"你爸剛簽完器官捐獻協(xié)議。"

玻璃窗外閃過一個影子。是穿白裙子的小女孩，正對著我們笑。

我沖過去拉開門，走廊里空無一人。

"你妹妹當時就站在那里。"紅衣女人的聲音貼著耳朵，"看著醫(yī)生拔掉你的氧氣管。"

蘇晴突然撲到窗前："林野你看！"

我轉身時差點撞翻病床。小男孩已經(jīng)停止呼吸，而男人正把什么東西塞進背包。是塊青綠色的玉符。

"他偷走了你妹妹的心臟。"紅衣女人的指甲劃過我的脖頸，"為了復活你。"

玉符從口袋里滾出來，落在地板上發(fā)出清脆的響。男人突然轉過身，臉上帶著和紅衣女人相同的笑容。

"現(xiàn)在輪到你做選擇了。"紅衣女人把蘇晴推到面前，"要么開門，要么..."她指向窗外，小女孩的身影正在秋千上晃動，"讓姐姐代替你去死。"

蘇晴的眼淚滴在我手背上，滾燙。

我彎腰撿起玉符，它燙得幾乎握不住。

遠處的門縫透出的光越來越亮，像是要燒穿黑暗。

"我選..."我開口時聽到齒輪轉動的聲響。

游樂場的旋轉木馬開始瘋狂轉動，鈴聲變得尖銳刺耳。

紅衣女人突然笑了："有意思。"她松開蘇晴，往后退了幾步，"看來你們還有機會。"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游戲還沒結束呢。"她指了指我手里的玉符，"當它徹底碎裂的時候，就是最終的選擇時刻。"

說完，她的身影就像融化的蠟一樣消失了。

蘇晴靠在我身上，呼吸急促。我能感覺到她在發(fā)抖，但這次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疼痛。她的指尖已經(jīng)黑了一半，像是有東西在往上蔓延。

"沒事的。"我抱住她，"我們一定能找到辦法。"

"林野..."她的聲音很輕，"對不起，我真的不該偷看小柔的記憶。我以為..."

"別說這個了。"我打斷她，"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我們互相攙扶著站起來。游樂場的景象變得詭異起來，那些關閉的游樂設施像是活了過來，發(fā)出吱呀作響的聲音。

"你覺得她說的是真的嗎？"蘇晴突然問，"關于你妹妹的事。"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腦子里全是剛才看到的畫面，那個躺在病床上的小男孩，還有拿著玉符的父親。

"我不知道。"我誠實地說，"但我必須弄清楚真相。"

"我們一起。"蘇晴握住我的手，"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陪著你。"

我們朝著那扇發(fā)光的門走去。越靠近，就越能感覺到一股吸力，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召喚我們。

就在我們快要碰到門的時候，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

"等等！"

我們回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黑暗中跑來。

是唐小雨。

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頭發(fā)散亂，臉上帶著焦急的神色。

"你們不能進去！"她喊道，"那扇門后面..."

話沒說完，她的身體突然僵住了。一道黑影從她身后閃過，唐小雨痛苦地捂住胸口，倒在地上。

"唐小雨！"我和蘇晴同時驚呼。

我趕緊跑過去扶起她。她的臉色蒼白，呼吸微弱。

"小心..."她艱難地說，"門后面不是你想的那樣..."

"到底是什么？"我急切地問。

唐小雨沒有回答。她的眼睛慢慢閉上了。

"她..."蘇晴蹲下來檢查，"還有心跳，但是很微弱。"

我看了看唐小雨，又看了看那扇門?，F(xiàn)在的情況太復雜了，我必須做出選擇。

"我們得把她帶出去。"我說，"先找安全的地方。"

"可是..."蘇晴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在擔心什么。門后面可能藏著真相，但現(xiàn)在唐小雨的情況更緊急。

"相信我。"我抱起唐小雨，"現(xiàn)在救人更重要。"

我們轉身離開那扇發(fā)光的門。身后的吸力漸漸消失，但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就在這時，唐小雨突然睜開眼睛。

"小心背后！"

我猛地轉身，看到一個黑影正朝我們撲來。

"快躲開！"我大喊。

蘇晴拉著我往旁邊閃。黑影擦著我們身邊飛過，撞在游樂場的圍欄上。

那是一個扭曲的人形，渾身冒著黑氣。它的眼睛是兩個漆黑的洞，嘴巴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齒。

"門的守護者..."唐小雨虛弱地說，"它不會讓我們離開..."

怪物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尖嘯，朝我們再次撲來。

我下意識地舉起玉符。令人意外的是，玉符發(fā)出一道金光，暫時逼退了怪物。

"快跑！"我對蘇晴喊。

我們抱著唐小雨拼命往前跑。身后的尖叫聲越來越近。

游樂場的景象開始扭曲，地面出現(xiàn)裂縫。那些關閉的游樂設施發(fā)出奇怪的聲響，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里面活動。

"那邊！"蘇晴指著前方，"有個出口！"

我們朝著那個方向狂奔。身后的怪物緊追不舍。

就在我們快要跑到出口的時候，地面突然塌陷。我們三人一起掉了下去。

在失去意識之前，我最后看到的是那扇發(fā)光的門，和門后隱約可見的白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