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尹端坐書案后,青衣筆吏侍立一旁,筆尖蘸墨,候錄口供,先被帶上的是發(fā)現(xiàn)尸首的小廝,少年臉色煞白,唇角仍顫。
楚尹抬手示意:“把當時情形,一字一句說清?!?/p>
小廝咽了口唾沫,聲音細若游絲:“回上官,先生每日卯正必要焚香,小人便先備香,再叩門請起,今日也如此…誰知門一推開,夜風撲面,先生已懸在梁上,小人當場軟了腿,連滾帶爬去喊人…”
“推門瞬間,可覺異樣?”
小廝倉皇搖頭:“小人魂都飛了,實在顧不得旁的。”
楚尹以指節(jié)輕叩桌面,咚咚兩聲,似替他穩(wěn)神:“你在莊里幾年?”
“幼年入莊,至今十年,路徑梁柱都熟。”
“門外那五位???,你可認得?”
“只面熟,不知名姓?!毙P低頭,“每屆詩會他們都來,住哪、吃甚、從不多說,小人也不敢問?!?/p>
楚尹擺手:“去屏風后暫候,待本官問過那五人,再隨我同去現(xiàn)場。”
小廝貓腰退到屏風后,大氣不敢出,楚尹抬眼示意:“一個一個來?!?/p>
門簾一掀,當先走進個中年壯漢,布衫半敞,腰間鐵錘隨步伐晃蕩,“咣當”一聲坐定,震得椅腳直響。
“姓名?”
“李工大!”嗓門像破鑼,震得窗紙都顫。
“年歲?營生?來此何干?”
“三十整,鑄鐵匠,莊里詩會開張,我也想撈兩句詩聽聽,沾點斯文氣?!?/p>
“昨夜何在?”
“窩在房里憋韻腳,亥時出門解了趟手,立馬又回。”
“幾時歸屋?”
“子初一刻,聽得更鼓響。”
楚尹筆尖一點,示意退下,李工大抓起鐵錘,大步咚咚,風似的走了。
簾影未落,一個冷面少年已閃身進來,青衣小帽,腰間束帶勒得緊,眉眼像冰刻,入座無聲。
“姓名?!?/p>
少年執(zhí)筆,腕底無聲,卻字字清晰——“封緒?!睂懲辏讣廨p點自己唇角,楚尹會意。
“年歲?職事?昨夜行蹤?”
“十七,莊中小廝,專管灑掃,昨夜事畢回房,子初一刻出屋,辦私事,長廊轉(zhuǎn)角,見李工大抱錘急趨回廂,子初二刻返?!?/p>
字跡端正,如刻如鑿,楚尹頷首:“退下吧?!?/p>
簾影微動,封緒起身,與一女子擦肩,女子步履輕緩,燈影下清瘦秀麗,下頜卻留一小塊灼疤,顏色暗紅,像雪里落梅。
“姓名?”
“林愿?!甭暰€低軟,帶著繡線拉過綢面的輕顫。
“年歲?營生?來此何意?”
“二十三,繡娘,民女想著詩會人多,或許能攬幾方帕面、香囊的活計,”林愿輕聲補了一句,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沒想到憑了幾句自自己隨作,真被放了進來?!?/p>
“昨夜何在?”
“就在燈下做活,子時二刻出去透了口氣,三刻便回房。”她答得簡短,卻將細針般的顫抖藏在尾音里。
楚尹點頭:“好,你先下去吧?!?/p>
楚尹頷首示意退下,簾外腳步聲隨之而起,一名青衫公子踱入,背匣負琴,衣擺掠過門檻時帶起微淡檀香。
“墨琴師。”楚尹一眼認出,“巾木先生邀你來奏樂?”
墨然撫琴匣,微一拱手:“原定為詩會添幾分絲桐雅意,奈何未開席便先驚噩耗?!?/p>
“昨夜可曾離房?”
“在屋中拭琴,忽聞門外細響,似貓非貓,”墨然回憶,眉心淺蹙,“我推門探看,廊空月明,并無蹤影,遂復(fù)回房調(diào)弦?!?/p>
楚尹提筆記錄,揮手示意:“墨琴師先請回?!?/p>
墨然離開后,最后一人踉蹌闖入——鬢發(fā)霜白,背佝僂,一腳高一腳低,甫一照面,他便撲通抱住楚尹大腿,嗓子嘶啞如破鑼:
“上官救命!殺人了——老朽親眼看見了!那影子…那影子就掛在梁上!”
一夢棠終于趕上了,寶寶們可以猜測一下兇手是誰哦
一夢棠然后把自己的見解發(fā)在評論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