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冥惑心。”
擴音器里傳出教導主任略帶疲憊的聲音。
冥惑心深吸一口氣，壓下狂跳的心臟，走上高臺。
他將手按在冰冷的石碑碑上，閉上雙眼，將全部精神力灌注其中。
碑體嗡嗡作響，刺目的白光從他掌心爆發(fā)，瞬間吞噬了他的視野。無數(shù)紛亂的畫面和囈語沖刷著他的意識，仿佛要將他的靈魂撕碎。
不知過了多久，光芒散去。一張通體漆黑，質感如同磨砂黑曜石的卡牌靜靜懸浮在他面前?？ㄅ频倪吘壙M繞著一縷若有若無的黑色霧氣，中央用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扭曲文字，寫著幾個字。
他本能地讀出了那個名字。
“阿瓦達……啃大瓜？”
臺上的監(jiān)考老師扶了扶眼鏡，湊近了仔細端詳，眉頭緊鎖。他打開手腕上的終端，快速查詢著聯(lián)邦卡牌數(shù)據(jù)庫。
“啃大瓜？這是什么卡牌？數(shù)據(jù)庫里完全沒有記錄。攻擊、防御、輔助……屬于哪一系都無法識別?！崩蠋煹穆曇衾锍錆M了困惑，“初步評定，疑似……廢卡?！?/p>
“廢卡”兩個字像是一記重錘，砸碎了冥惑心所有的幻想。
臺下先是短暫的安靜，隨即爆發(fā)出毫不掩飾的哄笑。
“哈哈哈！啃大瓜？我還啃冬瓜呢！冥大學霸，你這是要轉行去當農(nóng)民嗎？”
一個刺耳的聲音響起，趙構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穿著頂級的定制校服，手腕上是最新款的能量腕表，臉上掛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就在剛才，他覺醒了B級強攻系卡牌【烈焰雄獅】，風光無限。
“冥惑心，你不是天天看不起我，覺得我成績沒你好就一無是處嗎？現(xiàn)在怎么樣？你的未來，就是去啃瓜皮，我的未來，是成為受人敬仰的星卡師！”
趙構一步步走上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享受著將昔日學霸踩在腳下的快感。
“看你這沒爹沒娘的窮酸樣，也只配覺醒這種垃圾。這樣吧，我發(fā)發(fā)善心。我家那頭烈焰雄獅的獸欄正好缺個清理糞便的，一個月給你開八百聯(lián)邦幣，怎么樣？管你三餐，讓你天天有‘大瓜’啃，吃不完的還能打包?！?/p>
他身后的幾個跟班立刻起哄。
“構哥真是仁慈，這種廢物也肯收留?！?/p>
“就是，一個孤兒，活著不就是為了有口飯吃嗎？跟豬食有什么區(qū)別？”
“哈哈，說不定他的卡牌能力就是讓西瓜長得更快呢？”
惡意的嘲笑、鄙夷的目光，像無數(shù)根鋼針刺向冥惑心。他感覺自己被剝光了衣服，扔在廣場中央，任人羞辱。
那張懸浮在手中的卡牌，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屈辱和憤怒，邊緣的黑霧悄然變得濃郁，一絲冰冷的、充滿毀滅欲望的氣息，順著他的手臂鉆入體內，悄無聲息地影響著他的心智。
煩躁，憤怒，殺意……
無數(shù)負面情緒如同野草般瘋長。
“夠了！”冥惑心低吼出聲，雙眼赤紅。
但他的怒吼在鼎沸的嘲笑聲中，顯得那么微不足道。
“下一個，趙構……哦，趙構已經(jīng)覺醒過了。下一個，李四?！苯虒е魅蔚穆曇粼俅雾懫?，顯然對這場鬧劇也有些不耐。
趙構卻不打算就此罷休，他走到冥惑心面前，一把將他推開。
“廢物就該有廢物的樣子，趕緊滾下去，別在這里礙眼！”
冥惑心本就因精神力消耗而身體虛弱，被他這么一推，踉蹌著后退幾步，險些從高臺上摔下去。
“怎么？不服氣？”趙構用手指戳著冥惑心的胸口，獰笑道：“你信不信，就算我今天在這里打斷你的腿，也沒人會為你這個孤兒說一句話？這就是世界，這就是階級，你這種底層垃圾，永遠不會懂！”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冥惑心心中的炸藥桶。
那些被欺壓、被無視、被羞辱的記憶碎片，與卡牌傳遞來的冰冷殺意完美融合。
他的世界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聲音。
只剩下趙構那張開合的嘴，和他眼中那令人作嘔的優(yōu)越感。
“去死吧?！?/p>
冥惑心輕聲說。
他手中的黑色卡牌瞬間融化，化作一灘流動的黑暗，在他手中重新凝聚成一根約一米長的黑色法杖。杖身雕刻著繁復詭異的紋路，頂端沒有鑲嵌任何寶石，只有一個深不見底的孔洞。
一縷濃郁如墨的黑霧，從他眼中一閃而過。
他抬起法杖，指向近在咫尺的趙構，一個他從未聽過，卻又無比熟悉的音節(jié)，從他的喉嚨深處吐出。
“Avada Kedavra！”
一道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慘綠色光束，從法杖頂端的孔洞中噴射而出，速度快到超越了視覺的極限。
趙構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
綠光毫無阻礙地擊中他的胸口，沒有爆炸，沒有聲響，甚至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一絲傷痕。
他就那樣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瞳孔渙散，生命的氣息在剎那間被徹底抽離。
全場所有的嘲笑聲，戛然而止。
時間仿佛凝固了。
“構……構哥？”
趙構的一個跟班顫抖著上前，推了推他的身體，卻只換來一片冰冷的僵硬。
“啊——！殺人了！”
不知是誰發(fā)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瞬間引爆了整個大廳的恐慌。學生們哭喊著，尖叫著，瘋了一樣向出口涌去，場面徹底失控。
“你敢！”
“你殺了構哥！”
趙構剩下的幾個跟班又驚又怒，幾乎是本能地召喚出自己的本命卡牌。幾只土狗、幾只飛鳥出現(xiàn)在他們身前，咆哮著沖向冥惑心。
冥惑心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眼神空洞得嚇人。他只是機械地抬起法杖，再次對準了那些人。
“Avada Kedavra！”
“Avada Kedavra！”
兩道綠光閃過，沖在最前面的兩個跟班步了趙構的后塵，應聲倒地。
剩下的幾人嚇得魂飛魄散，再也提不起一絲反抗的勇氣，轉身就想逃跑。
但冥惑心沒有給他們機會。
綠光接二連三地亮起，每一次閃爍，都伴隨著一條生命的消逝。
他眼中的黑霧愈發(fā)凝實，仿佛化作了兩個吞噬一切的漩渦。
“住手！”一聲爆喝如同驚雷炸響。
教導主任終于反應過來，他臉色鐵青，一張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卡牌出現(xiàn)在他手中。
“【鐵壁蟲群】！”
無數(shù)拳頭大小、外殼如同金屬的黑色甲蟲憑空出現(xiàn)，組成一面厚實的蟲墻，擋在了冥惑心和剩余的學生之間。
“嘖?！壁せ笮牟荒蜔┑剡屏讼伦?。
又是一道綠光射出，撞在蟲墻上。
最外層的幾十只甲蟲瞬間失去生命，像雨點一樣從空中掉落，但綠光也被消耗殆盡，消失無蹤。
“用生物卡牌！他的攻擊可以被活物擋下！”教導主任發(fā)現(xiàn)了關鍵，立刻對著大廳內殘存的警衛(wèi)高聲嘶吼。
警衛(wèi)們如夢初醒，紛紛召喚出自己的契約獸或生物卡牌，一層層地擋在前方。
冥惑心接連射出幾道綠光，雖然每一次都能殺死一片生物，但始終無法穿透層層疊疊的血肉屏障。
限制太大了。他心里閃過一絲明悟。
就在這時，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校園，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城市警衛(wèi)隊破門而入，黑洞洞的能量槍口對準了高臺上的他。
“放下武器！繳械不殺！”
看著那些閃爍著危險光芒的槍口，冥惑心眼中的黑霧緩緩褪去，露出一絲疲憊和空洞。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幾具尸體，又看了看手中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法杖。
他輕輕嘆了口氣，松開了手。
法杖化作黑霧散去，重新凝聚成那張漆黑的卡牌，飄然落地。
冥惑心舉起了雙手。
“我投降。”
在特制的反能量囚車中，冥惑心終于有時間靜下心來，查看自己腦海中浮現(xiàn)出的信息面板。
【姓名：冥惑心】
【境界：九品星卡師】
【本命卡牌：阿瓦達啃大瓜（1/9）】
【等階：？？？】
【卡牌效果：即死。對生命體造成無法豁免的死亡效果，可被非目標的生命體阻擋】
【本命卡牌附加效果：無（可選擇）】
【選項一：連鎖。擊殺目標后，咒語將自動彈射至附近另一生命體。需材料：九品纏絲蛛王的完整蛛絲】
【選項二：多重施法?？赏瑫r射出多道咒語。需材料：九品千足蜈蚣的完整尸骸】
【選項三：天降咒罰。咒語將從目標頭頂垂直落下，無視前方障礙。需材料：千年雷擊木之心（九品）】
......
看著那一排排強大到令人戰(zhàn)栗的進化選項，冥惑心吞了吞口水。
但是，他低頭看了看手腕上冰冷的禁錮鐐銬。
他現(xiàn)在，是一名殺害了數(shù)人的死刑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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