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夜忱回到房間時，指尖還殘留著幫顧櫟媱擦嘴角的暖意。

　　他靠在床頭，想起她提起奶奶做的綠豆糕時眼底的失落，指尖在手機(jī)屏幕上頓了頓，終究還是點(diǎn)開了和奶奶的對話框。

　　【奶奶，睡了嗎？】

　　消息發(fā)出去沒幾秒，屏幕就亮了。奶奶的回復(fù)帶著慣有的慈祥：【這么晚還沒睡？是媱媱又鬧小脾氣了？】

　　賀夜忱看著這句話，嘴角不自覺地彎起來，指尖飛快敲擊：【不是，想跟您學(xué)做綠豆糕——您孫媳婦想吃?！?/p>

　　“孫媳婦”三個字敲出來時，他自己都愣了愣，隨即眼底漫開溫柔的笑意。

　　發(fā)完消息，他像等著糖的孩子，指尖懸在屏幕上方，連呼吸都輕了些。

　　很快，奶奶的消息彈了進(jìn)來，是一長串密密麻麻的配方，連“綠豆要提前泡四小時”

　　“蒸的時候要蓋紗布”這種細(xì)節(jié)都寫得清清楚楚，最后還加了句：【按這個做，保準(zhǔn)跟媱媱小時候吃的一模一樣。要是做砸了，你可別讓她知道是我教的?！?/p>

　　賀夜忱失笑，回了句【放心，不會砸】，便掀開被子起身。

　　他套上件深色睡衣，腳步放得極輕——怕吵到隔壁的顧櫟媱，徑直往廚房走。

　　廚房的暖光燈被調(diào)到最暗，昏黃的光裹著空氣里殘留的螺螄粉味，卻沒讓他像往常一樣皺眉。

　　賀夜忱把手機(jī)放在料理臺上，對照著配方把食材一一擺出來：綠豆、面粉、綿白糖、黃油……每一樣都按比例稱好，神情專注得像是在調(diào)配頂級香氛，連指尖沾了點(diǎn)面粉都沒察覺。

　　泡好的綠豆早就放進(jìn)蒸鍋，他守在旁邊等，偶爾抬手看時間，眼神里滿是期待。

　　等綠豆蒸得軟爛，他又小心地倒進(jìn)紗布里揉碎，力道輕得怕碰壞了什么。

　　可揉餡料時還是出了岔子——手勁沒控制好，面粉灑了一桌。

　　賀夜忱盯著桌上的面粉，眉頭微蹙，這要是在公司，助理早就緊張地過來收拾了，可此刻他只是無奈地笑了笑，抽了張紙巾慢慢擦，動作生疏卻格外耐心。

　　搓綠豆餡小球時，他的手指明顯有些笨拙。

　　平日里握慣了鋼筆和移液管的手，捏起軟乎乎的餡料時總不得勁，要么捏得太大，要么捏得歪歪扭扭。

　　第三次捏壞時，他盯著手里不成形的餡團(tuán)，眼底閃過絲懊惱，卻沒放棄，反而放慢速度，一點(diǎn)點(diǎn)調(diào)整力道。

　　窗外突然炸開一道閃電，慘白的光瞬間照亮廚房，也照出他眉間的皺痕。

　　賀夜忱抬頭看了眼窗外，雨下得更大了，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

　　他下意識地想起顧櫟媱怕黑，腳步頓了頓，又低頭繼續(xù)搓餡——得快點(diǎn)做好，明天一早讓她能吃到熱乎的。

　　半小時后，第一盤綠豆糕終于放進(jìn)烤箱。

　　淡淡的綠豆香慢慢在空氣里散開，賀夜忱靠在料理臺旁，看著烤箱里漸漸成型的糕點(diǎn)，嘴角忍不住上揚(yáng)。

　　雖然有幾個邊緣還歪著，可他卻覺得比公司里任何一個成功的項(xiàng)目都讓他滿足。

　　等綠豆糕烤好，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來放涼，剛想端進(jìn)冰箱，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雷聲，緊接著就是“轟隆”一聲巨響。

　　他幾乎是立刻轉(zhuǎn)身往樓上跑，腳步比來時快了不知多少，剛到顧櫟媱房門口，就聽到里面?zhèn)鱽砑?xì)微的驚呼聲，還夾雜著被子摩擦的輕響。

　　“顧櫟媱？”賀夜忱輕輕敲門，沒等里面回應(yīng)就推門進(jìn)去——他怕她嚇著。

　　房間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閃電偶爾照亮角落。

　　顧櫟媱縮在被窩里，只露出個毛茸茸的腦袋，聽到動靜才緩緩抬頭，眼睛里滿是驚恐，鼻尖還微微泛紅，像只受了驚的小兔子。

　　“這么大人了，還怕打雷？”賀夜忱的聲音放得極輕，帶著點(diǎn)刻意的調(diào)侃，可腳步卻快步走到床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溫溫的，帶著點(diǎn)汗?jié)竦某睔狻?/p>

　　顧櫟媱咬著唇，聲音發(fā)顫：“我從小就怕……”

　　賀夜忱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心里軟得一塌糊涂。

　　他原本想說“別怕，雷聲很快就過”，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我在這陪你?！?/p>

　　顧櫟媱愣了愣，眼睛猛地睜大，借著閃電的光，她能看到賀夜忱眼底的溫柔，像裹了暖糖的蜜。

　　臉頰瞬間紅了，她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聲音細(xì)得像蚊子叫：“好?！?/p>

　　賀夜忱在床沿坐下，身后是冰涼的床單，身前卻能感受到她身上散發(fā)出的暖意。

　　他沒說話，只是安靜地坐著，偶爾在雷聲響起時，輕輕拍一下她的被子，像在安撫小朋友。

　　顧櫟媱縮在被窩里，眼睛卻一直盯著他的側(cè)影。

　　窗外的雷聲還在響，可她心里的恐懼卻一點(diǎn)點(diǎn)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安心。

　　她想起剛才他在廚房忙碌的樣子，想起他為了讓她吃螺螄粉打破規(guī)矩，又想起現(xiàn)在他明明可以回自己房間，卻留在這里陪她……心里像被溫水浸過，軟得一塌糊涂。

　　“賀夜忱，”她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點(diǎn)剛睡醒的軟糯，“你剛才在廚房做什么？”

　　賀夜忱頓了頓，沒直接回答，反而反問：“你猜？”

　　顧櫟媱皺了皺鼻子，想了想：“難道是偷偷吃好吃的？”

　　賀夜忱失笑，語氣里滿是寵溺，“等明天早上你就知道了。”

　　他沒說破，想給她個驚喜——只有她能讓他大半夜在廚房折騰，也只有她能讓他心甘情愿藏起驚喜。

　　又一道雷聲響起，顧櫟媱下意識地往他這邊靠了靠。

　　賀夜忱能感覺到她的小動作，眼底閃過絲笑意，不動聲色地往她那邊挪了挪，讓她能更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睡吧，我在?！彼p聲說，聲音里帶著安撫的力量。

　　“謝謝?！?/p>

　　她眼皮漸漸沉了下來。

　　她看著賀夜忱的側(cè)影，聽著他平穩(wěn)的呼吸聲，連窗外的雨聲都變得溫柔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于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賀夜忱等她呼吸變得均勻，才輕輕起身，幫她把被子蓋好，又伸手把她散落在額前的頭發(fā)撥到耳后。

　　他看著她熟睡的面容，眼底滿是溫柔，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占有欲——只有他能看到她這樣脆弱的模樣，也只有他能給她這樣的安心。

　　他就坐在床沿，靜靜地守著她，直到窗外的雨漸漸小了，天邊泛起一抹淡淡的魚肚白。

　　廚房里的綠豆糕還在散發(fā)著香氣，就像他對她的心思，悄悄藏在細(xì)節(jié)里，滿是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