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灌進衣領的瞬間，我打了個趔趄。冷風像刀子似的往領口里鉆，凍得我鼻腔發(fā)酸。遠處傳來引擎轟鳴，還有狗叫聲，一聲比一聲急。

我抱緊自己往前走，腳下的積雪咯吱作響。每一步都踩得深一腳淺一腳的，差點摔進路邊的雪堆里。抬頭一看，黑乎乎的信號塔在風雪里若隱若現，塔身上結滿冰棱，像是某種怪獸的獠牙。

推開鐵門時，鉸鏈發(fā)出垂死般的吱呀聲。我縮著脖子躲進去，順手把門拉上。屋里比外面還冷，呼出的白氣還沒散開就凝成了冰珠子。

摸了摸口袋里的解藥瓶，金屬表面被焐得有點溫熱。指尖摩挲著瓶身上的刻痕，"HL-07"幾個字母和TNT的logo挨在一起。我突然想起什么，心跳猛地加快。

角落里有張破舊的辦公桌，我蹲下去翻找。手指碰到鍵盤時，上面的灰撲簌簌往下掉。正要起身，聽見外面有腳步聲。

我趕緊躲到樓梯轉角，抱著解藥瓶瑟縮成一團。風從窗戶縫里鉆進來，吹得墻角的紙片嘩啦啦響。遠處的車燈穿透風雪，在墻上投下晃動的光影。

手電筒的光束掃過墻面，我屏住呼吸。那道光停在了角落的舊電腦上，然后又慢慢移開。腳步聲遠去后，我躡手躡腳地爬出來，重新坐回地上。

U盤還在口袋里。我猶豫了一會兒，把它插進電腦的USB接口。屏幕閃了幾下，自動播放的提示跳了出來。

童年病房的背景音樂響起來，我渾身一顫。畫面里，八歲的我躺在病床上沉睡，窗外飄著細雪。鏡頭轉向門外，兩個模糊的身影晃動。

"數據組說遺忘能獲得新生..."畫面特寫賀峻霖的臉，他的眼睛紅紅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他伸手想碰我的床簾，又縮了回去。

畫面一轉，馬嘉祺在走廊上來回踱步，手里攥著個紙團。丁程鑫撕碎了選秀報名表，一張張碎片落在垃圾桶里。張真源坐在鋼琴前，反復彈著同一個音符。

"如果你忘了痛苦，那我來替你記住。"賀峻霖的聲音從屏幕里傳來，我聽見自己倒抽冷氣的聲音。

淚水順著臉頰往下淌，在下巴凝成冰晶。手指無意識摳進掌心，留下個月牙狀的血痕。我猛地站起來，撞翻了旁邊的老舊辦公椅。

金屬撞擊聲在空曠的屋子里炸開。外面的腳步聲停住了，狗吠聲突然拔高。手電筒的光柱透過破損的玻璃窗掃進來，在墻上畫出晃動的圓圈。

我慌忙關掉電腦，卻發(fā)現最后一行閃爍的紅字："記憶重置失敗，情感同步完成。"

呼吸在屏幕上呵出白霧，手指按住關機鍵又松開。最終將解藥重新塞入口袋，摸到瓶身殘留的體溫。

站在塔頂平臺迎著風雪辨認方向，遠處仍有槍聲回蕩。想起賀峻霖說"劇本該結束了"時眼底的決絕。

我把手機電池取出扔進深井，扯斷項鏈上掛著的成員手鏈。在最后一個鏡頭里，逆著風雪向來路狂奔，發(fā)梢結滿冰晶。

雪地上兩串腳印交叉而過，一串向南，一串朝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