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鈺第一次在練習(xí)室角落見到徐文凜時,對方正抱著膝蓋坐在地上,額角的汗順著下頜線往下滑,染濕了練習(xí)服的領(lǐng)口
那天是徐文凜所在的組合剛出道失敗的第三天,原本預(yù)定好的舞臺被臨時取消,公司也放了他們長假——明眼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蘇鈺是來隔壁攝影棚拍雜志的,路過時聽見壓抑的嗚咽聲,推門就看見了那個縮成一團的少年
“需要水嗎?”蘇鈺把手里沒開封的礦泉水遞過去,聲音放得很輕
徐文凜猛地抬頭,眼睛紅得像兔子,看見是蘇鈺,慌忙用袖子抹了把臉,磕磕巴巴道:“蘇、蘇老師?對不起,我……”
“沒事”蘇鈺在他旁邊坐下,沒提那些讓人難堪的事,只是望著鏡子里映出的一排排把桿,“我剛?cè)胄袝r,拍第一部戲NG了三十多次,導(dǎo)演當(dāng)著全劇組的面說我根本不是吃這碗飯的”
徐文凜愣住了,忘了哭,他從小就聽著蘇鈺的名字長大,對方是童星出身,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锚勀玫绞周?,怎么會有這樣的經(jīng)歷?
“后來我在片場旁邊的樓梯間待了一整夜,”蘇鈺笑了笑,眼底有淡淡的釋然,“想著不然算了,回家讀書也挺好,但天亮?xí)r看見場務(wù)大叔扛著道具走過,突然就覺得,好像還能再試試”
那天他們沒多說什么,蘇鈺臨走前給了徐文凜一張紙條,上面是他的私人號碼:“想聊天,或者想找人對劇本——如果你還想繼續(xù)的話,可以打給我”
徐文凜把那張紙條攥了三天,指腹都磨出了薄繭,終于在一個失眠的凌晨撥了過去,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起,蘇鈺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卻依舊溫和:“是文凜嗎?”
從那天起,他們的聯(lián)系漸漸多了起來
蘇鈺會把自己早年的劇本筆記發(fā)給徐文凜,會在他對著鏡頭練習(xí)表情管理時,指出他眼底那點藏不住的怯懦:“你很好,不用總想著討好誰”
徐文凜開始跟著蘇鈺去片場看他拍戲,看他在鏡頭前游刃有余,也看他收工后坐在監(jiān)視器前,一遍遍復(fù)盤自己的表演,眉頭緊鎖的樣子
有一次收工晚了,兩人并肩走在凌晨的街道上,徐文凜忽然說:“蘇老師,我以前覺得你像星星,只能遠遠看著”
蘇鈺側(cè)頭看他,路燈在少年臉上投下柔和的光暈,曾經(jīng)的沮喪已經(jīng)淡去,眼里多了些亮晶晶的東西
“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覺得,”徐文凜撓了撓頭,笑得有點傻,“星星也會給人引路的”
半年后,徐文凜憑借一個網(wǎng)絡(luò)綜藝?yán)锏谋憩F(xiàn)重新獲得關(guān)注,他在舞臺上唱了一首自己寫的歌,結(jié)尾時說:“謝謝一個人,在我覺得全世界都黑了的時候,把自己的光分了一點給我”
臺下的觀眾不知道他說的是誰,但坐在嘉賓席里的蘇鈺,看著臺上那個眼神明亮、笑容坦蕩的少年,輕輕彎了彎嘴角
他想起很久前那個在練習(xí)室里哭鼻子的小孩,想起那些深夜里的通話,想起少年小心翼翼問他“我真的可以嗎”時,自己篤定的回答
原來救贖從來都不是單方面的饋贈,你在照亮別人的同時,對方眼里的光,也會悄悄暖了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