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阮星眠幾乎要習慣這種突如其來的“墜落的失重感了。
這一次,她掉進了一個……直播間。
燈光打得極亮,幾乎有些刺眼,能看清空氣中漂浮的細小塵埃。
背景是熟悉的公司標識,但一切又蒙著一層夢特有的扭曲感。
是賀峻霖的夢。
他坐在鏡頭前,穿著打歌服,妝發(fā)完美,臉上掛著直播時慣有的、甜絲絲的笑容,正對著看不見的觀眾揮手。
賀峻霖“大家好呀!我是賀峻霖~今天……”
他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出來,清晰,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夢里的他,似乎正在復盤某次真實的直播,或者預演著某場即將到來的重要直播。
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甚至過于正常,像是在努力維持一個完美的泡泡。
變故發(fā)生得毫無征兆。
他正說到某個關鍵詞,可能是臺本上標注的一句重要口播,也可能是對某個隊友的調侃——夢境的細節(jié)模糊不清——他的聲音突然卡住了。
不是失聲,而是更糟糕的狀況。
他想說的詞語在嘴邊被無形地替換,脫口而出的,是完全錯誤、甚至可能引發(fā)誤會的句子!
賀峻霖“呃,我是說……”
他立刻試圖糾正,笑容僵在臉上。
但更錯的詞語接二連三地蹦出來,像是一場語言系統(tǒng)的徹底叛亂。
他越是想解釋,嘴里冒出來的話就越是離譜滑稽,邏輯崩壞,甚至語無倫次。
直播間里那些看不見的觀眾發(fā)出的彈幕在夢里變成了實體化的、扭曲閃光的奇怪符號開始瘋狂滾動,充滿了問號、夸張的嘲笑和不滿的指責,密密麻麻地擠滿了夢境空間,幾乎要將他淹沒。
賀峻霖急得額頭冒汗,臉漲得通紅,徒勞地張著嘴,卻再也發(fā)不出任何一個正確的音節(jié),只剩下一些無意義的氣音和雜音。
他那雙總是滴溜溜轉著、充滿靈氣的眼睛,此刻寫滿了驚慌失措和巨大的尷尬。
他想逃跑,但身體被釘在椅子上。
他想解釋,但語言背叛了他。
這個靠語言和反應吃飯的小機靈鬼,在夢里被最擅長的事情徹底背棄。
阮星眠看得又心急又想笑——這夢實在太有賀峻霖的風格,連噩夢都帶著點喜劇色彩,但那份焦慮卻是真實無比的。
她得做點什么。
她的“畫筆”這次有點無從下手??偛荒馨涯切椖环柖甲兂苫ò桑?/p>
情急之下,她對著賀峻霖面前那支惹禍的麥克風,鼓足腮幫子,虛擬地、用力吹了一口氣!
仿佛有什么東西被這口氣吹散了。
那些扭曲的、帶著惡意的彈幕符號突然閃爍了幾下,形態(tài)開始改變,變成了一朵朵軟綿綿、輕飄飄的蒲公英種子,慢悠悠地在直播間里飄蕩起來。
同時,一股清甜的花果香——像是覆盆子混合著鈴蘭的味道,清新又可愛——迅速彌漫開來,沖散了之前那令人窒息的焦慮感。
賀峻霖還在徒勞地試圖發(fā)聲:
賀峻霖“我……那個……呃……”
一朵蒲公英種子慢悠悠地飄過他的眼前,蹭了一下他的鼻尖。
賀峻霖“阿嚏!”
他猛地打了一個噴嚏!
這個噴嚏如此真實,如此有沖擊力,瞬間打破了他被禁錮的狀態(tài)和語言混亂的魔咒。
他捂著鼻子,眼淚汪汪地抬起頭,茫然地看著滿屋子飄蕩的蒲公英和聞起來莫名好吃的空氣,一臉的懵圈。
賀峻霖“我……剛說什么了?”
他下意識地喃喃自語。
這一次,聲音恢復了正常。
雖然夢境還在持續(xù),但那股搞砸一切的恐慌感,已經(jīng)被這突如其來的噴嚏和夢幻的蒲公英雨沖得七零八落。
他甚至下意識伸手去抓了一朵飄過的蒲公英,看著它在指尖散開。
臉上的驚慌褪去,只剩下一種傻乎乎的、沒搞清狀況的可愛。
阮星眠憋著笑,趁著他還在懵,趕緊溜之大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