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聲在耳邊尖嘯，像無數(shù)把鋒利的刀子，切割著周圍的一切。路燈和建筑物的霓虹燈在視野里被拉成一道道模糊的光帶，飛速地向后掠去。
整個世界仿佛都被這極致的速度扭曲、融化，只剩下引擎的轟鳴和撲面而來的、仿佛要將人靈魂都吹走的狂風(fēng)。
一開始，溫瑾辰還能靠著自己的力量與那股慣性抗衡。但很快，他的手臂就開始發(fā)酸。
莫循的車騎得太野，壓彎的角度低得嚇人，每一次轉(zhuǎn)彎都像要把他從車上甩出去。
恐懼，混雜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失控的刺激感，攫住了他的心臟。
在一個長長的右轉(zhuǎn)彎道，莫循幾乎將車身壓到了與地面平行的角度。
溫瑾辰終于支撐不住，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理智。他松開了扶手，雙手猛地環(huán)住了莫循的腰。
那一瞬間，莫循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
隔著厚重的夾克，他依然能清晰地感覺到環(huán)在腰上的那雙手臂。
冰涼，用力，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是一種全然的、不設(shè)防的依賴姿態(tài)。
這個家伙，終于將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了出來。
一股奇異的感覺從腰腹處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莫循忽然覺得，身后這個人的性命，此刻就完完全全地掌握在自己手里。這種認(rèn)知讓他血液里潛藏的某種因子開始興奮地叫囂。
他下意識地放慢了車速。風(fēng)聲不再那么尖利，引擎的咆哮也變得沉穩(wěn)。他甚至能聽到身后那人因為緊張而變得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他沒有問溫瑾辰家的地址，而是憑著自己的心意，將車騎向了鼓樓。
當(dāng)摩托車最終停在鼓樓南大街一個僻靜的角落時，四周已經(jīng)靜得能聽見風(fēng)吹過老槐樹梢的沙沙聲。
莫循熄了火，巨大的轟鳴聲戛然而止，世界瞬間陷入一片深沉的寂靜。遠(yuǎn)處的鼓樓和鐘樓在夜色中矗立著，像兩個沉默的巨人，守護(hù)著這座沉睡的古城。
“到了?！蹦f。
他等了一會兒，身后的人卻沒有動靜。
他只好回過頭，就看到溫瑾辰還維持著環(huán)抱他的姿勢，頭盔下的那雙眼睛，正怔怔地望著前方，眼神有些渙散，似乎還沒從剛才那場風(fēng)馳電掣的逃亡中回過神來。
“下車了，溫醫(yī)生。”莫循伸手，不輕不重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不打算在我車上過夜吧？”
溫瑾辰像是被驚醒了一樣，觸電般地松開了手。他有些狼狽地摘下頭盔，一頭被壓得有些凌亂的黑發(fā)下，那張蒼白的臉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脆弱。
他跳下車，沉默地走到一邊，抱著手臂，似乎想用這種方式來抵御寒冷和內(nèi)心的局促。
莫循也下了車，把車撐好。他沒有急著說話，而是又點了一根煙，靠在摩托車上，靜靜地看著不遠(yuǎn)處的溫瑾辰。
“所以，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最終，還是溫瑾辰先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探究。
“你不是普通人?！?/p>
“怎么說？”莫循饒有興致地問。
“你的手，”溫璟辰的目光落在他夾著煙的手上。
“虎口和指關(guān)節(jié)有繭，像是長期進(jìn)行格斗和使用器械留下的。你勸我打架的時候，下意識地提到了派出所，用詞很熟練?！?/p>
莫循笑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欣賞這個家伙了。
敏銳、聰明，像一只有著漂亮皮毛，卻對世界充滿警惕的貓。
“人民公安大學(xué)，大三?！蹦瓫]有隱瞞，他彈了彈煙灰，說得坦然。
“所以，我給你的忠告很專業(yè)。下次再有傻逼找茬，別跟他廢話，直接干。出了事，我撈你?！?/p>
溫瑾辰似乎沒想到他會這么直白，愣住了，他看著莫循。
那雙墨綠色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現(xiàn)了除了冰冷和疏離之外的情緒，那是一種混合了驚訝、懷疑和一絲……茫然的復(fù)雜神色。
“為什么？”他問，聲音很輕。
“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要幫我？我們才剛認(rèn)識?！?/p>
“看你不順眼唄?！蹦褵煹偃釉诘厣希醚ゼ饽霚纭?/p>
“不是，是看那黃毛不順眼。再說了，”他頓了頓，目光直視著溫瑾辰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我這人，護(hù)短。我覺得你是我這邊的，就見不得別人欺負(fù)你。就這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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