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邊的……”
溫瑾辰低聲重復(fù)著這幾個字,像是在品味一個陌生的詞匯。他低下頭,長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冷風(fēng)吹過,溫璟辰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莫循皺了皺眉。他沒多想,直接脫下了自己身上的軍綠色夾克,走過去,不由分說地披在了溫瑾辰的身上。
夾克很重,帶著莫循的體溫和淡淡的煙草味,像一個溫暖而結(jié)實(shí)的繭,將溫瑾辰整個人都包裹了進(jìn)去。
那股充滿了男性荷爾蒙的、霸道而溫暖的氣息,瞬間侵占了他所有的感官。
溫瑾辰猛地抬頭,震驚地看著莫循。他想把衣服還給他,卻在對上莫循那雙不容置喙的眼睛時,所有反抗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穿著。我體格好,凍不死?!?/p>
莫循的語氣很硬,像是在下達(dá)命令。
“現(xiàn)在,告訴我你家地址,送你回去。還是說,你真打算跟我回宿舍湊合一晚?”
溫瑾辰沉默了很久。他攥緊了身上那件還殘留著對方體溫的夾克,最終低聲報(bào)出了一個地址。
回去的路,莫循騎得很慢。溫瑾辰?jīng)]有再猶豫,一上車就主動地、輕輕地環(huán)住了他的腰。
那不再是出于恐懼的抓握,而是一種小心翼翼的、試探性的靠近。
車停在一個老舊小區(qū)的樓下。溫瑾辰脫下夾克,遞還給莫循。
在衣服交接的瞬間,他們冰涼的指尖不經(jīng)意地觸碰到了一起。溫瑾辰像是被燙到一樣,迅速地縮回了手。
“謝了。”他說。
“得了?!蹦匦麓┥蠆A克,看著他。
“就送到這兒。上去吧?!?/p>
溫瑾辰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準(zhǔn)備上樓。
“哎,”莫循忽然叫住了他。
溫瑾辰回頭。
莫循從口袋里掏出一支筆,然后朝他伸出了手。
溫瑾辰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手放進(jìn)了莫循的手掌里。
莫循的手很熱,握著他的手,有一種不容掙脫的力道。
莫循低著頭,一筆一劃地,在他的手心上寫下了一串?dāng)?shù)字。溫?zé)岬暮粑鼑姙⒃谒氖滞笊?,帶來一陣陣?xì)微的戰(zhàn)栗。
“我手機(jī)號?!?/p>
莫循寫完,松開了手,把筆揣回兜里。
“記住了。下次再想去‘方舟’那種地方找死,提前給我打個電話?!?/p>
他看著溫璟辰的眼睛,語氣里帶著幾分認(rèn)真。
“我?guī)闳€更好玩兒的?!?/p>
說完,他沒等溫璟辰回答,戴上頭盔,發(fā)動摩托,在一陣巨大的轟鳴聲中,掉頭離去。
只留下溫璟辰一個人,站在清冷的、空無一人的路燈下。
低頭看著自己手心那串被寫得龍飛鳳舞的、還帶著對方體溫的數(shù)字,久久沒有動彈。
莫循沒回頭,但他能想象得到,溫璟辰大概會站在原地,低頭看著手心那串突兀的黑色數(shù)字發(fā)呆。
這號碼,可能會被溫瑾辰今晚洗澡時沖掉,然后他們就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
引擎發(fā)出沉悶的轟鳴聲,莫循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
他想,溫璟辰要是真不打,那就算他多管閑事了。
第二天時候,莫循的生活回歸了警??菰锏娜c(diǎn)一線。
格斗、射擊、理論課,一切都按部就班,仿佛那個闖入他世界的清冷身影只是酒精和尼古丁催化下的一場幻覺。
但莫循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他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朝褲兜里的手機(jī)瞟去,哪怕明知道這行為幼稚又愚蠢。
他把這種異常歸結(jié)于宿醉的后遺癥,可每次打開手機(jī)屏幕,內(nèi)心都難免升起一絲期待。
直到某天中午,手機(jī)突然震動了一下。他愣住,隨即迫不及待地點(diǎn)開消息界面。不是微信群聊,也不是廣告推送,而是一個新增好友申請。
頭像是一片看不出是什么植物的綠色葉子,昵稱是一個簡單的字母“w”。背景是純粹的黑色。
朋友圈更是干凈得像被格式化過一樣,一條橫線,下面寫著“朋友僅展示最近半年的朋友圈”。
半年?他媽的這人是活在新聞聯(lián)播里嗎?連條吐槽食堂難吃的動態(tài)都沒有?
而驗(yàn)證消息那欄,寫著一行干凈的字:
“你好,莫循?!?/p>
莫循盯著那行字看了足足有十秒,然后像是被什么東西燙到一樣,嘴角卻不受控制地向上勾起一個極淺的弧度。
他毫不猶豫點(diǎn)下了“通過驗(yàn)證”的綠色按鈕,窗外傳來的喧囂聲仿佛在這一瞬間靜止了,只剩下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