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之后,熙旺的傷勢雖然依舊沉重,但仿佛跨過了一個無形的門檻。劇咳的次數(shù)逐漸減少,雖然每一次咳嗽仍會牽動全身傷口,帶來鉆心的疼痛,但不再有那種仿佛要將靈魂都咳出來的破碎感。高燒也在反復幾次后,終于戀戀不舍地退去,雖然低熱仍持續(xù)纏綿,但已不再那么駭人。
溫燼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著他。
她按照系統(tǒng)指示調配的草藥,成為了熙旺每日雷打不動的功課。那藥汁的氣味依舊古怪刺鼻,入口的滋味更是難以言喻的苦澀,但熙旺沒有任何猶豫。每次溫燼端著藥碗過來,他都會默不作聲地接過,然后仰頭一飲而盡。他甚至開始隱約期待這份苦澀,因為隨之而來的,是體內那股溫和卻持續(xù)不斷滋養(yǎng)著他千瘡百孔身體的暖流。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斷裂的骨頭在加速愈合,內腑的灼痛在一點點平息,甚至連精神都不再那么容易陷入昏沉。
而他最期待的,還是喂藥之后,溫燼總會變戲法似的遞上一小勺蜂蜜,或者一塊清甜的梨膏糖,帶著點哄勸的意味
溫燼“去去苦味?!?/p>
熙旺從不說什么,只是默默含住。那一點微不足道的甜意,總能奇跡般地壓下去自胃里翻涌上來的所有苦澀,一路甜進心底最荒蕪的角落。
換藥是最煎熬的過程。他胸腹間的傷口又深又多,猙獰可怕。溫燼的動作已經(jīng)盡可能輕柔,但揭開染血紗布、清理創(chuàng)面、涂抹藥膏時,依舊不可避免地會帶來劇痛。熙旺總是緊咬著牙,額角青筋凸起,冷汗瞬間浸濕身下的床單,但他從未哼過一聲,只是將所有的痛楚都壓抑在緊繃的肌肉和沉重的呼吸里。
溫燼能感受到他身體的僵硬和顫抖。她每次下手都屏住呼吸,動作又快又穩(wěn),盡量縮短他的痛苦。有時,她會無意識地對著傷口輕輕吹氣,微涼的氣息拂過火辣辣的傷處,帶來一絲短暫的、奇異的舒緩。每當這時,熙旺緊閉的眼睫會難以察覺地顫動一下,緊繃的身體也會微不可察地松懈一分。
他開始習慣她的靠近。習慣她身上淡淡的、混合著草藥清苦和陽光味道的氣息。習慣她低頭專注時,幾縷碎發(fā)滑落額側,她隨手將其挽到耳后時,指尖劃過小巧耳垂的細微動作。習慣她因為緊張或專注而微微抿起的、色澤柔嫩的嘴唇。
他的目光越來越多地停留在她身上。
有時是清醒時,看著她忙碌地收拾屋子,煎藥。他最記憶深刻的,是她坐在窗邊,就著天光仔細地替他縫補那件在打斗中破損不堪的黑色里衣(那衣服后來被溫揚看到,酸酸地吐槽了一番妹妹的“賢惠”,還硬把自己的外套也撕了個口讓溫燼補上)。那時的陽光勾勒著溫燼纖細的脖頸和柔和的側臉輪廓,有一種不真實的寧靜美好。
有時是半夢半醒間,感覺到她悄無聲息地靠近,替他掖好被角,或是用溫熱的毛巾再次擦拭他汗?jié)竦念~頭和脖頸。她的手指偶爾會無意地擦過他的下頜、他的喉結,那觸感輕柔得像羽毛,卻總能在他心底激起一陣細微而清晰的戰(zhàn)栗。他會強迫自己保持呼吸平穩(wěn),裝作仍在沉睡,貪婪地延長這片刻偷來的、無人察覺的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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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服啦!我把今晚8.30的定時弄成明天的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