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過餐廳的落地窗時,馬嘉祺正低頭用銀叉切割盤子里的煎蛋,動作精準得像在處理文件。丁程鑫坐在他對面,小口喝著溫牛奶,眼角的余光總忍不住往玄關瞟——宋亞軒從早上六點就霸占著客廳的沙發(fā)打電話,聲音壓得低低的,偶爾泄露出幾句模糊的嘆息。
“咔嗒”一聲,馬嘉祺將叉尖的雞蛋送進嘴里,喉結滾動的聲音在安靜的餐廳里格外清晰。他抬眼看向丁程鑫,目光在他纏著紗布的手上頓了頓:“疼嗎?”
“早就不疼了?!倍〕迢螕u搖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紗布邊緣,“亞軒好像……心情不太好?!?/p>
馬嘉祺“嗯”了一聲,語氣聽不出情緒,視線卻越過丁程鑫的肩膀,冷冷地投向客廳的方向。那家伙從早上睜眼就沒安分過,現(xiàn)在又對著電話嘀嘀咕咕,不知道又在教唆誰做什么蠢事。
正想著,客廳突然爆發(fā)出一聲驚雷般的大吼,震得餐廳吊燈都輕輕晃了晃。
“我求你了小賀寶寶!你能不能清醒一點?!”宋亞軒的聲音里滿是恨鐵不成鋼的火氣,原本窩在沙發(fā)里的人猛地站起來,背對著餐廳的方向來回踱步,“你等了他一晚上!從天黑等到天亮,他回來看你一眼了嗎??。?!”
丁程鑫手里的牛奶杯晃了晃,差點灑出來。他認得這個名字——小賀,原名叫做賀峻霖,是宋亞軒提到過的發(fā)小,也是個性子軟乎乎的Omega,聽說最近在跟一個Alpha交往,愛得小心翼翼。
馬嘉祺握著刀叉的手停在半空,眉頭微蹙。
“什么叫他有苦衷?什么叫項目太忙?”宋亞軒的聲音拔高了八度,帶著顯而易見的心疼,“忙到連個消息都發(fā)不了?忙到讓你在冷風里站到凌晨三點?小賀我告訴你,這都是借口!”
他突然停下腳步,對著電話那頭低吼:“你看看你眼下的黑眼圈!看看你為了等他連晚飯都沒吃!他呢?他在哪?!”
餐廳里,馬嘉祺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眼神沉沉地看著宋亞軒的背影。丁程鑫悄悄拽了拽他的袖子,搖搖頭示意他別出聲——宋亞軒這架勢,顯然是勸到了關鍵處。
“我不管他是誰,我不管他以前對你多好!”宋亞軒的聲音突然哽咽了一下,又很快繃緊,“他讓你一個人在空房子里等到天亮,這就是混蛋行為!很明顯的渣男?。。?!”
最后三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他站在晨光里,背脊挺得筆直,像在替電話那頭的人打一場注定要贏的仗。
電話那頭似乎傳來低低的啜泣聲,宋亞軒的語氣瞬間軟了下來,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聽話,別等了好不好?你值得更好的人疼你,不是嗎?那種讓你掉眼淚的Alpha,留著過年嗎?”
他走到沙發(fā)邊坐下,聲音放得很輕,卻字字清晰地傳進餐廳:“……我現(xiàn)在過去找你,帶你去吃你最愛的生煎包,嗯?別再想那個混蛋了,聽見沒?”
掛了電話,宋亞軒還維持著握著手機的姿勢,胸口劇烈起伏著。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長舒一口氣,轉頭時正好對上馬嘉祺看過來的目光。
四目相對,空氣安靜了幾秒。
宋亞軒挑了挑眉,臉上還帶著沒褪盡的火氣,語氣卻恢復了平時的調調:“看什么看?沒見過罵渣男???”
馬嘉祺沒說話,只是重新拿起刀叉,將盤子里剩下的煎蛋切成小塊。陽光落在他緊繃的側臉上,明明是冷淡的神情,丁程鑫卻莫名覺得,他握著刀叉的手,似乎比剛才穩(wěn)了些。
“吃你的飯。”馬嘉祺忽然開口,將一塊切好的火腿推到丁程鑫盤子里,“涼了?!?/p>
丁程鑫“哦”了一聲,低頭扒拉著米飯,眼角的余光瞥見宋亞軒哼了一聲,轉身往玄關走,嘴里還嘟囔著“某些人最好別犯同樣的錯”。
餐廳里再次安靜下來,只有餐具碰撞的輕響。丁程鑫偷偷看了馬嘉祺一眼,發(fā)現(xiàn)他正望著窗外,嘴角似乎抿著一點極淡的、說不清是嘲諷還是別的什么的弧度。
晨光正好,將兩人的影子投在餐桌上,交疊著,像一幅剛落筆的畫。
*
宋亞軒用備用鑰匙打開門時,客廳的窗簾拉得密不透風,只在地板縫隙里漏進幾縷慘淡的天光??諝庵酗h著淡淡的冷氣,像是整夜沒開暖氣,他往里走了兩步,就聽見臥室傳來壓抑的咳嗽聲。
“賀峻霖?”他推開虛掩的臥室門,濃重的寒意撲面而來。賀峻霖蜷縮在床上,被子裹得像只受驚的蠶蛹,只露出半張臉埋在枕頭里。宋亞軒走過去掀開窗簾一角,晨光涌進來的瞬間,他看清了賀峻霖的臉——蒼白得像宣紙,嘴唇泛著青紫色,眼尾還掛著未干的淚痕,明顯是哭了很久。
“你怎么回事?”宋亞軒的聲音陡然拔高,又怕吵到他似的壓低了些,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指尖觸到一片滾燙,“發(fā)燒了?!”
賀峻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睫毛上還沾著淚珠,看見是他,嘴唇動了動沒發(fā)出聲音,眼圈卻先紅了。他往被子里縮了縮,肩膀輕輕顫抖著,像只被雨淋濕的幼鳥。
宋亞軒心里那點火氣瞬間被心疼壓了下去。他轉身去客廳找溫度計,回來時看見賀峻霖還維持著那個姿勢,露在外面的手腕凍得發(fā)青。“昨晚站在冷風里到三點?你是不是瘋了?”他把溫度計塞進賀峻霖腋下,語氣又急又氣,“就為了等那個混蛋?他配嗎?!”
賀峻霖咬著嘴唇不說話,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順著眼角往枕頭上滾?!八f……會回來的?!甭曇艏毴粑靡鳎瑤е鴿庵氐谋且?,“他說項目結束就……”
“說什么你都信?”宋亞軒氣得直搓手,又怕動作太大弄疼他,只好蹲在床邊看著他,“他讓你站在樓下吹冷風,自己在外面鬼混,這種人你還等?賀峻霖我真是被你氣死了!”
他越說越激動,指著窗外的天色:“你看看現(xiàn)在幾點了?太陽都曬屁股了!他要是心里有你,能讓你凍成這樣?能讓你抱著手機等到天亮?”
賀峻霖的哭聲越來越大,帶著委屈和不甘:“可是……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以前能當飯吃嗎?”宋亞軒恨鐵不成鋼地敲了敲他的被子,“以前他還說永遠對你好呢,現(xiàn)在呢?把你扔在冷風里自生自滅!這種渣男留著過年嗎?”
他見賀峻霖哭得渾身發(fā)抖,心里又軟了。伸手替他擦了擦眼淚,指尖觸到冰涼的皮膚,忍不住放柔了語氣:“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副樣子,臉色白得像紙,還發(fā)著燒,值得嗎?”
賀峻霖搖搖頭,又點點頭,眼淚流得更兇了:“我就是……想不通……”
“想不通就別想了!”宋亞軒打斷他,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賀寶,聽我的,別再當那個軟軟糯糯的Omega了好不好?”他握住賀峻霖冰涼的手,眼神里滿是懇切,“你得硬氣一點?。∷渎淠?,你就晾著他;他讓你受委屈,你就給他點顏色看看!憑什么總是你受欺負?”
賀峻霖怔怔地看著他,眼淚還掛在睫毛上,眼神卻有了點波動。
“你以為你委曲求全,他就會心疼你?”宋亞軒嘆了口氣,替他掖了掖被角,“你錯了,Omega的好,要給懂得珍惜的人。像他那種把你的真心踩在腳下的,根本不配!”
他起身去燒熱水,回來時端著杯溫水和退燒藥,把賀峻霖扶起來靠在床頭,小心翼翼地喂他吃藥。賀峻霖的嘴唇抖著,喝了兩口就嗆得咳嗽起來,宋亞軒趕緊拍著他的背順氣,心里的火氣又冒了上來——那個混蛋要是在這兒,他非得一拳揮上去不可。
“你聽著,”宋亞軒等他平復下來,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從今天起,不許再為他掉一滴眼淚,不許再等他到半夜,更不許在冷風里傻站著。聽見沒?”
賀峻霖咬著嘴唇,過了好久,才輕輕點了點頭,眼眶里又泛起水光,這次卻不像剛才那樣全是委屈,似乎多了點別的什么。
宋亞軒看著他這副樣子,心里又氣又疼。他伸手揉了揉賀峻霖的頭發(fā),語氣軟下來:“乖,先把病養(yǎng)好。等你好了,哥帶你去吃生煎包,去看新上映的電影,把那個混蛋忘得一干二凈?!?/p>
窗外的陽光越發(fā)明亮,透過窗簾縫隙照在賀峻霖蒼白的臉上,給他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邊。宋亞軒坐在床邊,看著他慢慢閉上眼睛,心里暗暗發(fā)誓,以后一定要看好這小家伙,絕不能再讓他被人這么欺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