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姝還沒來得及睜眼，窗外猛地傳來一聲巨響——似乎是臺風(fēng)掀翻了什么重物。

她嚇得整個人一縮，眼眶迅速泛紅，大顆淚珠毫無預(yù)兆地滾落，沿著鼻尖一直滑到下巴。

落在熙蒙的手背上，涼得他指尖一顫，她往后縮了半步。

他轉(zhuǎn)回頭，看見玖姝在掉眼淚，眼尾紅得厲害，頭發(fā)因為慌亂蹭得有些亂，像只被雨水打濕的小絨球。

攥著他袖子的手也沒松，連呼吸都帶著點發(fā)顫的小幅度。

熙蒙抬頭望向窗外。

臺風(fēng)的確太猖狂，一些建筑物的屋頂都被整個掀翻，響聲震天。

她的眼淚卻還沒停，像極了一只被嚇壞的小動物，讓人忍不住想把她輕輕護(hù)進(jìn)懷里。

熙蒙的手微微抬起，風(fēng)裹著雨絲撞在玻璃窗上，外面又是“哐當(dāng)”一聲，倒讓他那點快要落下去的溫柔，跟著頓住了。

指節(jié)蜷了蜷，最終還是垂回身側(cè)，掌心竟悄悄攥出了點汗。

他對她的感覺始終復(fù)雜。

控制不住的想靠近，又想推開。

從第一眼在永利的監(jiān)控畫面中見到玖姝起，某種難以名狀的情緒便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而后，她為他擋住老頭子的拳頭時，那一刻的心跳，他至今記得清楚。

可她總愛繞在大哥身邊，笑靨明亮，步伐輕快，像一道他握不住的光。

他一度以為那只是不甘，仿佛她分走了哥哥的注意，可另一個聲音卻在深夜低語：他在意的從來不是被奪走的關(guān)懷，而是……

而是什么？他說不出口。

幾乎每個夜晚，他都逃不開同一個夢境。

夢里總有她的身影，時而清晰，時而朦朧。

她對他笑，眼睛彎成月牙，聲音又輕又軟地喊他“哥哥”。

她會蹭進(jìn)他懷里撒嬌，甚至還有……那些他不該想、卻控制不住發(fā)生的親密。

她的體溫、她的呼吸、她指尖無意劃過他皮膚的觸感，一切都真實得可怕。

然而每次醒來，迎接他的只有身下冰涼的床單，和滿室寂靜的黑暗。

他睜開眼，胸口仍殘留著夢里的悸動，可現(xiàn)實里只有他一個人。

那種從溫存跌回孤寂的落差，每次都讓他怔怔地出神好久。

他因此更加刻意地避開她。

每多看她一眼，夢境就愈發(fā)猖狂，他就越難以分辨自己是該推開，還是該將她拉近。

所有關(guān)于玖姝的念頭都陌生得令他失措，他只能將一切悸動死死壓抑在冷靜的表象之下，仿佛只要不越過那條線，他就還是那個無懈可擊的自己。

玖姝抬起濕漉漉的眼睛瞥了他一眼，突然轉(zhuǎn)身就往屋外跑。

“喂，你去哪？”熙蒙的聲音里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緊張，“外面風(fēng)很大?！?/p>

他望著她那決絕跑開的背影，在心里為自己辯解：就像家里養(yǎng)的貓突然竄出門外，任誰都會下意識追出去看看——對，只是這樣而已。

玖姝壓根沒回頭。

她踩過積水奔至院角的花架旁，狂風(fēng)立刻裹挾著雨水打濕她的長發(fā)，發(fā)絲黏在臉頰，冰涼的雨珠順勢滑入衣領(lǐng)，涼得她縮了縮脖子。

卻先伸手護(hù)住了花架上的盆栽——那是她和阿威一起種的，仙人掌的刺扎得指尖發(fā)疼，多肉的淺綠葉片被風(fēng)吹得晃，像要掉下來。

她把最小盆的多肉抱在懷里，另一只手拖著仙人掌的盆沿，泥點蹭在了裙擺上也不管，只想著趕緊把它們搬進(jìn)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