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桂樹又“沙沙”響起來，有幾片金黃的花瓣落在寧榆的課本上，像撒了把碎星星。她忽然想起班主任說“大一第一次運動會”時，教室里熱鬧的報名聲，還有向陽低頭時睫毛在眼下投下的影子——原來有些勇氣，從來不是獨自迸發(fā)的，就像深秋的桂花，藏了整個夏天的熱，才在風里綻放出甜，而她此刻攥著的銀杏葉，還有他手腕上的熒光皮筋，都是藏在桂香里的、未說出口的鼓勵。

悸動與深夜回想

那天晚上，寧榆躺在宿舍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那張便利貼被她貼在了日記本里，手指反復摩挲著那片銀杏葉光滑的葉面。一閉上眼，就是他手腕上那根熒光皮筋，和他泛紅的耳尖。

“啊——！”她把臉埋進枕頭里，發(fā)出一聲壓抑的、混合著狂喜和羞赧的嗚咽，雙腿忍不住在空中胡亂蹬了幾下，床板發(fā)出輕微的抗議聲。

“榆榆，你干嘛呢？”對床的蘇柔迷迷糊糊地問。

“沒、沒什么！做噩夢了！”寧榆趕緊撒謊，心臟卻砰砰直跳，像揣了只不聽話的兔子。她猛地坐起身，拿出手機，點開那個太陽頭像的對話框，輸入又刪除，反反復復，最后只發(fā)出去一句：“謝謝你的銀杏葉和tips！[太陽][太陽]”

發(fā)送成功后，她立刻把手機扔到一邊，仿佛那是個燙手山芋，整個人縮進被子里，耳朵卻豎著，緊張地等待著可能的回應。心里一會兒甜絲絲的，像含了顆草莓糖；一會兒又糾結萬分，擔心自己是不是太主動，會不會打擾到他。這種酸酸甜甜、忐忑不安的感覺，像藤蔓一樣纏繞著她，正是最初的心動最真實、最青澀的模樣。

晚自習時，向陽盯著課本上的色譜圖，卻怎么也看不進去。窗外的桂花香透過紗窗鉆進來，混著遠處操場傳來的跑步聲，讓他忽然想起寧榆報名時，眼里亮晶晶的光。指尖劃過筆記本里夾著的便利貼草稿，上面寫滿了“400米注意事項”“1.跑完不能喝冰水2.不能馬上停下…”還有行被劃掉的小字：“如果她摔了……要不要提前準備碘伏？”

夜風掀起窗簾，把桂花瓣吹落在他的筆記本上。他忽然笑了笑，耳尖在臺燈下泛著淡粉——原來比起校運會的名次，他更在意的，是那個總在陽光下蹦跶的身影，在深秋的風里，會不會因為他藏在桂香里的小小心意，而覺得多了份溫暖。就像此刻落在紙頁上的桂花，輕輕的，卻讓整個夜晚的空氣，都染上了揮之不去的、帶著甜意的燥熱——那是少年人藏在心底的、不敢說破的牽掛，在深秋的暮色里，悄悄發(fā)了芽。

開幕式的鼓號聲還在校園上空飄著，深秋的風卻裹著更濃的桂花香涌來，把跑道邊的彩旗吹得獵獵作響。看臺座椅上的藍色坐墊被陽光曬得發(fā)燙，寧榆蹲在檢錄處揉膝蓋，指尖觸到護膝邊緣的毛邊——是向陽昨晚幫她縫的，說“舊護膝磨腿，加層棉布軟和些”，針腳歪歪扭扭，卻在護膝內(nèi)側繡了個極小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