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內(nèi)容]
頂樓的鐵門吱呀一聲,我攥著鐵盒和U盤閃身進去。月光從百葉窗縫隙漏進來,照在監(jiān)控屏幕上,跳動的畫面像極了我心跳的節(jié)奏。
這地方比想象中冷。我把鐵盒抱在胸前,聽見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拜師那天郭德綱說過什么來著?"敢說真話的人,才配站在這個舞臺上。"
手指劃過鍵盤,調(diào)出最近一周監(jiān)控記錄。畫面突然卡頓,緩沖條不斷加載。我用力敲了下回車鍵,屏幕忽然全黑。
"你就這么闖進來了?"
是楊九郎的聲音。他手里攥著幾張紙,月光下能看清是運輸記錄副本。我回頭時撞到桌角,腿上火辣辣地疼。他今天換了件深灰夾克,袖口沾著新鮮墨跡。
"我就知道你會來這兒。"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里格外清晰。
我把U盤插進主機,播放鍵閃爍兩下才開始運行。畫面里赫然是張鶴倫,深夜走進控制室。他對著鏡頭說了句什么,然后拔掉電源線。我倒抽一口冷氣。
"你看這個。"楊九郎突然抓住鼠標,快速拖動進度條。他指著某幀畫面角落:"有人用軟件修改過原始記錄。"說話時虎口墨跡蹭到了屏幕。
"所以你早就發(fā)現(xiàn)了?"我的聲音在發(fā)抖,"為什么不告訴我?"
手指死死摳住桌角,指甲縫里鉆進幾?;覊m。窗外風聲驟然加大,吹得窗簾獵獵作響。
他欲言又止的表情讓我更生氣。"我需要證據(jù)。"他說著打開機箱,從側(cè)面抽出個暗格。里面整整齊齊碼著二十余個U盤,每個都貼著編號標簽。
我拿起最上面那個插入主機,播放鍵剛按下就跳出加密提示。輸入"傳統(tǒng)不能改"五個字,密碼正確。畫面里傳出低沉的聲音:"敢說真話的人..."
渾身血液都凝固了。這聲音太熟悉,就像每次排練失誤時聽到的那句"臺上無大小"。
楊九郎突然起身關掉總閘,黑暗中他的輪廓模糊不清。"你還沒準備好面對真相。"他說話時帶著喘息,像是跑了很久。窗外閃電劈開夜幕,照亮他袖口新鮮墨跡。我想起白天在道具間看到的那些痕跡。
手機震動起來,李思雨的信息跳出來:"我查到了一個叫'守舊堂'的組織..."話沒說完就被急促的電話打斷。
我抬頭時只剩虛掩的鐵門在晃動。
獨自站在黑暗中,耳邊回響著那句"敢說真話的人,才配站在這個舞臺上"。手指撫過U盤上的刻痕,突然發(fā)現(xiàn)每個編號都藏著特殊規(guī)律...
"林小滿!"
是于謙的聲音。我轉(zhuǎn)身時差點被電線絆倒。他提著盞臺燈,暖黃的光圈里浮動著細小塵埃。
"你知道現(xiàn)在幾點嗎?"他語氣不重,卻讓我想起第一次登臺時說錯詞的場景。
我沒回答,盯著他腳邊散落的幾個U盤。有個編號特別眼熟,像是在道具箱底見過。
"這些不是你能碰的東西。"他走過來撿起U盤,動作很輕,"有些事,你現(xiàn)在知道了反而不好。"
"可如果有人利用師父的名義..."話沒說完就被他打斷。
"你師父的事,他自己會處理。"他把U盤塞進大衣口袋,"倒是你,后臺化妝間的事聽說了嗎?"
我愣住。剛才離開時張鶴倫還在臺上演出,難道...
"張鶴倫的更衣柜被人撬了,"于謙嘆了口氣,"里面少了段視頻素材。"
"專場素材?"我突然想起鐵盒里的U盤。楊九郎臨走前看它的眼神,像是在警告什么。
"你手里這個..."于謙的話被警報聲打斷。紅色警示燈在墻上瘋狂旋轉(zhuǎn),我這才發(fā)現(xiàn)監(jiān)控系統(tǒng)自動重啟了。
"快走!"于謙拽著我沖向消防通道。身后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響,不知哪個屏幕炸了。
我們一口氣跑到五樓樓梯口。于謙彎腰喘氣時,我看見他手背有道新鮮擦傷。
"您跟師父說過了嗎?"
"說了。"他直起身,表情突然變得嚴肅,"但他讓我告訴你——有些真相,要靠你自己說出來才有分量。"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往樓下走了。遠處傳來消防車的鳴笛聲。
摸出手機,李思雨的未讀消息還在增加。最新一條寫著:"守舊堂成員名單里有你師父的名字。"
指尖一陣發(fā)麻。這不可能。拜師時郭德綱親口說過,收我為徒就是要打破性別偏見...
"你在這兒??!"
楊九郎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抬頭看見他站在天臺圍欄邊,手里攥著什么東西。
"我以為你已經(jīng)..."他跳下來站在我面前,"聽著,不管等會兒發(fā)生什么,記住你相信的是親眼看到的。"
"你到底知道多少?"我后退半步,"為什么運輸記錄上會有假公司?為什么要偽造舉報材料?還有那個聲音..."
"聲音?"他瞳孔突然收縮。
"監(jiān)控里的錄音,"我說得又急又快,"里面有師父的聲音。他說..."
話音未落,楊九郎猛地把我撲倒在地。頭頂傳來玻璃爆裂的巨響。
"跑!"他翻身站起來,把我拽到懷里。我們沿著安全通道往下沖,身后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
"誰?"我氣喘吁吁地問。
"不知道,"他抓著我的手腕,"但肯定不是意外。"
跑到一樓時,正撞上趕來的郭德綱。他穿著睡袍,手里還拿著對講機。
"都去我辦公室。"他說這話時看了眼楊九郎,眼神里有什么一閃而過。
穿過大堂時,我聽見前臺服務員在打電話報警。玻璃碎了一地,還有個摔壞的監(jiān)控攝像頭。
郭德綱的辦公室亮如白晝。他讓我們坐下,自己繞到辦公桌后面。桌上攤著張鶴倫的專場臺本,第17頁用紅筆畫了個圈。
"說吧,"他端起茶杯,"到底怎么回事?"
我掏出U盤放在桌上。"這是從頂樓密室找到的,里面有段錄音..."
"里面有我的聲音。"郭德綱接道。
我和楊九郎同時抬頭。
"但這不是我錄的。"他放下茶杯,"是有人模仿我的聲音。"
"可技術分析顯示..."楊九郎開口。
"技術也會騙人。"郭德綱打斷他,"就像那些舉報信,看起來天衣無縫,實則破綻百出。"
我突然想起什么:"運輸記錄上的陌生公司,您知道是誰嗎?"
"當然。"他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這是三年前注銷的一家文化傳播公司,法人代表...就是現(xiàn)在的德云社監(jiān)事長。"
空氣仿佛凝固了。楊九郎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三下,停頓,又是兩下。
"所以這一切都是..."我的聲音發(fā)澀。
"是有人想阻止我說相聲。"郭德綱站起身,走到窗邊,"因為你是個女演員。"
窗外飄起了雨。我望著玻璃上蜿蜒的水痕,想起拜師那天他說的話。
"師父,"我突然站起來,"我要繼續(xù)說相聲。"
他轉(zhuǎn)過身,眼里有笑意閃過:"我知道你會這么說。"
楊九郎突然起身走向門口,又停住腳步。"小心,"他沒回頭,"有人要動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