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蛛絲馬跡

宰相暴斃案調(diào)查陷入僵局第十日，宿長庚在早朝上神色愈發(fā)凝重。

“殿下，毒源至今未能查明，此案恐成無頭公案啊?！毙滩可袝澪∥》A報。

宿姜且冷哼一聲：“若是查不出來，莫非就讓宰相白死了？”

宿長庚揉了揉眉心：“再加派人手，擴大搜查范圍...”

“大哥，”一直沉默的宿自玧忽然出列，“臣弟愿領一隊親兵，協(xié)助調(diào)查?！?/p>

滿朝文武皆是一怔。四皇子素來只管軍中事務，從不插手朝堂案件。

宿長庚有些意外：“四弟有何見解？”

“宰相是在朝會上中毒，毒物必定經(jīng)過精密設計?！彼拮垣j語氣冷靜，“臣弟在軍中見過各種暗殺手段，或可提供不同思路?！?/p>

宿鐘榆輕輕咳嗽一聲：“四弟所言有理。多一方查驗，多一分把握。”

宿長庚沉吟片刻，終于點頭：“準?！?/p>

***

退朝后，宿自玧與宿映溪并肩而行。

“四哥今日怎突然對查案感興趣？”宿映溪輕聲問。

宿自玧目光掃過四周，壓低聲音：“今早我收到邊關急報，宰相死前三日，曾有一批燕國商隊入京?！?/p>

宿映溪神色微凝：“燕國？與小七有關？”

“尚未可知?！彼拮垣j語氣沉重，“但時間太過巧合。我須親自查驗才放心?！?/p>

宿映溪沉吟片刻：“我可協(xié)助驗毒。太醫(yī)院存有萬國毒譜，或可找出毒物來源?！?/p>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

與此同時，宿決懶洋洋倚在宮墻上，看著下面忙碌的官員們。

“六殿下好興致。”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

宿決頭也不回：“劉統(tǒng)領今日不當值？”

虬髯大漢走到他身旁，壓低聲音：“殿下可聽說四殿下要插手查案了？”

宿決挑眉：“哦？我那四哥終于坐不住了？”

“四殿下與五殿下此刻正往宰相府去呢?！眲⒔y(tǒng)領聲音更低，“據(jù)說宰相死前見過燕國來使...”

宿決眸光一閃，忽然笑了：“有意思?！彼v身躍下宮墻，“我去湊個熱鬧?！?/p>

***

宰相府已被查封十日，昔日門庭若市的府邸如今冷冷清清。

宿自玧與宿映溪在侍衛(wèi)陪同下踏入正廳，只見滿地狼藉，卷宗文書散落一地。

“搜檢過后便無人整理？”宿自玧皺眉。

侍衛(wèi)連忙回稟：“刑部已查驗過三遍，重要證物都已取走?！?/p>

宿映溪蹲下身，仔細觀察地面：“四哥你看?！?/p>

只見青石地磚縫隙中，有些許不易察覺的白色粉末。

宿映溪取出手帕小心收集：“這顏色質(zhì)地...不似尋常灰塵。”

“五弟小心！”宿自玧突然拉住他，“你看梁上?！?/p>

只見房梁陰影處，隱約有一點銀光閃爍。

宿自玧縱身輕躍，長劍出鞘，精準挑落那個銀點。卻是一個小巧的銀制機關，形狀似燕，做工精巧。

“燕形鏢？”宿映溪神色凝重，“這是燕國暗器的標志?！?/p>

“但宰相并非中鏢而死?！彼拮垣j仔細檢查機關，“這似乎是...某種發(fā)射裝置?！?/p>

宿映溪忽然想起什么：“宰相中的毒，癥狀似與《南疆毒譜》中記載的'見血封喉'相似，但發(fā)作更緩...”

“燕國與南疆交界，擅用各種奇毒。”宿自玧語氣沉重，“莫非真是...”

“四哥五哥好興致啊。”宿決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這么熱鬧的事，也不叫上我？”

宿自玧迅速將銀鏢收起，面色恢復冷峻：“六弟來做什么？”

“自然是幫哥哥們查案了。”宿決溜溜達達走進來，目光在屋內(nèi)掃視，“聽說宰相死前，見過燕國來使？”

宿映溪溫和一笑：“六弟消息靈通?！?/p>

“不僅如此呢。”宿決忽然蹲下身，從墻角撿起一枚玉珠，“這好像是七弟隨身玉佩上的裝飾吧？”

宿自玧神色驟變：“拿來我看！”

那玉珠通體碧綠，中間一道金紋，確是燕國皇室特有的工藝。

三人面面相覷，一時寂靜無聲。

***

當夜，宿自玧秘密求見宿長庚。

“燕國暗器？”宿長庚面色凝重，“你可確定？”

宿自玧呈上銀鏢：“此物乃燕國皇室暗衛(wèi)專用，臣弟在邊關見過數(shù)次?！?/p>

宿長庚把玩著那枚小巧的銀器，忽然問：“小七可知情？”

“臣弟不敢妄測?！彼拮垣j垂首，“但七弟遠在燕國，應當與此無關。”

宿長庚沉默良久，忽然道：“四弟，若此事真與燕國有關，你待如何？”

宿自玧握緊劍柄：“臣弟誓死保衛(wèi)國土，但...”他頓了頓，“七弟永遠是我們兄弟。”

“即便他與燕國合謀害我朝宰相？”

宿自玧猛然抬頭：“七弟絕不會！”

宿長庚凝視著他，緩緩道：“我也愿信他。但若證據(jù)確鑿...”

話未說完，宿鐘榆匆匆入內(nèi)：“大哥，刑部在宰相書房暗格中發(fā)現(xiàn)此物?！?/p>

他呈上一封密信，火漆上赫然是燕國皇室徽記。

宿長庚拆信閱罷，面色驟變。

“信中何言？”宿自玧急問。

宿長庚將信紙重重拍在案上：“燕國女皇邀宰相密謀，愿助他扶持三弟登基，換取邊關三城！”

宿自玧倒退一步：“這...這不可能！”

宿鐘榆輕聲道：“筆跡已經(jīng)驗證，確是燕國女皇親筆?！?/p>

殿中一時死寂。

忽然，宿決的聲音從窗外傳來：“好一出里通外國的大戲啊～”

宿自玧猛地推開窗，只見宿決笑嘻嘻坐在窗臺上，手中把玩著那枚碧玉珠。

“六弟！你何時來的？”宿長庚厲聲問。

“剛來剛來。”宿決躍入殿內(nèi)，“恰巧聽到些有趣的事?！彼瘟嘶斡裰?，“我在想，這證物出現(xiàn)得未免太巧了些?！?/p>

宿鐘榆眸光一閃：“六弟何意？”

“宰相府被查抄三遍，為何偏等四哥五哥去時才找到這玉珠？”宿決笑容意味深長，“那銀鏢也是，掛得那么明顯，生怕人看不見似的?！?/p>

宿自玧怔?。骸澳闶钦f...”

“有人在做局?！彼逈Q輕輕拋出玉珠又接住，“而且，怕是沖著小七來的?！?/p>

燭火噼啪一聲，爆出個燈花。

宿長庚緩緩坐下，面色在燭光中明明滅滅：“若真如此，那幕后之人所圖不小?！?/p>

宿鐘榆忽然咳嗽起來，蒼白的臉上泛起異樣紅暈：“或許...我們該從另一個方向查起?！?/p>

“二哥的意思是？”

“查查誰最不愿見到宰相與燕國結(jié)盟?！彼掮娪苣抗馍钸h，“或者說，誰最怕三弟登上儲位?！?/p>

兄弟四人相視無言，心中各有所慮。

窗外秋風嗚咽，似有無形之手，正將一張大網(wǎng)緩緩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