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頭的供詞跟張大媽說的基本一致。14號中午，他趁王副廠長去廁所的功夫，把樂果倒進了他的搪瓷缸。下午看見張大媽關(guān)風(fēng)門，他就知道自己的計劃被打亂了，但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

莫寒把筆錄整理好時，天已經(jīng)黑了。派出所的燈泡忽明忽暗，像只疲憊的眼睛。他揉了揉太陽穴，看見沈雅靜坐在門口的石階上，手里拿著片梧桐葉，在月光下翻來覆去地看。

“都結(jié)束了?！蹦哌^去，遞給她一瓶橘子汽水。

沈雅靜擰開瓶蓋，氣泡嘶嘶地冒出來：“可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老李頭說看著王副廠長喝下毒藥，但王副廠長的就診記錄里，半年前就有中毒的跡象，只是癥狀很輕。”她把梧桐葉放在膝蓋上，“有機磷中毒是會累積的，少量多次接觸，也會致命?！?/p>

莫寒的心猛地一跳。他想起王副廠長襯衫上的嘔吐物，還有桌上那半張《參考消息》。如果是長期慢性中毒，那老李頭這次下的藥，可能只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明天去王副廠長家再看看?！蹦哑攘舜蟀?，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流下去，卻壓不住心里的燥熱。

第二天一早，兩人又來到王副廠長家。劉桂蘭正在收拾東西，看見他們進來，眼圈又紅了：“莫警官，雅靜妹子，謝謝你們……就是可憐了老李頭，他也是被逼急了……”

“王副廠長平時有什么特別的習(xí)慣嗎？”沈雅靜翻開自己的筆記本，“比如經(jīng)常喝什么，吃什么？”

“他就愛喝茶，每天早上都要泡一杯濃茶?！眲⒐鹛m指著桌上的茶葉罐，“這茶葉是他從老家?guī)淼模f城里的茶葉不正宗。”

沈雅靜打開茶葉罐，一股霉味撲面而來。她捏起一小撮茶葉，放在鼻尖聞了聞，眉頭皺了起來：“這茶葉有點怪味。”

莫寒湊過去聞了聞，除了霉味，還有股淡淡的蒜味，跟樂果的氣味很像。“劉大姐，這茶葉誰動過？”

“就我和老王碰過……哦對了，財務(wù)科的小趙幫我買過一次茶葉罐，說我家的罐子太舊了。”劉桂蘭指了指窗臺上的新罐子，“就是那個，上個月剛換的?！?/p>

沈雅靜拿起新罐子，里面還剩點茶葉。她用鑷子夾出一點，放在白紙上：“這茶葉的顏色比罐子里的深，像是被泡過又曬干的。”

莫寒突然想起什么，翻開老李頭的筆錄：“他說只在14號下過一次毒，但如果茶葉里早就有農(nóng)藥，那他可能只是加速了王副廠長的死亡。”

“小趙為什么要這么做？”沈雅靜的聲音有點發(fā)顫，“她跟王副廠長不是……”

“或許不是私情，是別的?！蹦闷鹦虏枞~罐，底部有個很小的針孔，像是被人用注射器打過東西，“去財務(wù)科看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