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陽光透過“畫語”咖啡館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狀的光斑。林默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攤著畫本,筆尖懸在紙面上方,遲遲沒有落下。
“又在發(fā)呆?”林悅端著兩杯冰美式走過來,把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你的向日葵速寫集都快出版了,還在糾結(jié)第一頁畫什么?”
林默笑了笑,指尖劃過空白的畫紙:“想畫點不一樣的。不是風景,也不是符號,是……溫度?!?/p>
“溫度?”林悅湊過來看,“溫度怎么畫?”
他剛要回答,咖啡館的門被推開,風鈴叮當作響。一個背著畫板的小女孩跑進來,手里捏著一張畫,畫的是一只歪歪扭扭的小貓,貓的旁邊有個金色的圓點,像被陽光曬過的痕跡。
“老板叔叔,我能用這幅畫換一塊曲奇嗎?”小女孩仰著小臉,眼睛亮晶晶的。
老板剛要說話,林默突然開口:“我用一幅畫跟你換,然后我們一起換曲奇,怎么樣?”
小女孩點點頭。林默拿起畫筆,在她的畫紙上添了幾筆——給小貓畫上毛茸茸的尾巴,給金色圓點添了幾道光芒,像個小小的太陽。畫完后,他把畫遞回去,小女孩驚喜地睜大眼睛:“哇!它好像活過來了!”
老板笑著遞過兩盒曲奇:“這兩幅畫我都收了,掛在墻上當裝飾。”
小女孩拿著曲奇跑出去時,林默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有個極淡的金色疤痕,像被蚊子叮過的痕跡。
“又是一個‘印記持有者’?”林悅輕聲問。
林默望著小女孩的背影,手背上的疤痕微微發(fā)燙:“也許不是。也許只是……她也曾被某束光溫暖過,然后把這份溫暖畫了下來。”
這時,陳珂的電話打了過來,背景音里夾雜著海浪聲:“林默,還記得那個海邊小城嗎?就是沈曼案發(fā)生的地方?!?/p>
“記得?!绷帜哪X海中閃過那個抱著飛蛾標本的女人,“怎么了?”
“這里新開了一家畫廊,老板是個年輕女孩,說要展出‘治愈系’畫作。”陳珂的聲音帶著笑意,“她畫的飛蛾,翅膀上都帶著光。我看著像你當年畫的那幅?!?/p>
林默的心輕輕一動:“是她自己想畫的?”
“嗯,她說小時候見過一幅飛蛾撲火的畫,覺得火不應該是終點,應該是溫暖的開始?!标愮骖D了頓,“林默,我們留下的不只是疤痕,還有很多看不見的東西。”
掛了電話,林默低下頭,在畫本上輕輕落下第一筆。他畫的不是別的,是小女孩畫的那只小貓,旁邊站著一個拿著畫筆的人影,正在給小貓?zhí)砩衔舶?。畫的角落,他添了個小小的飛蛾,翅膀上沾著一點金色的光。
“這就是你說的‘溫度’?”林悅看著畫,突然明白了,“是把別人給的溫暖,再傳遞給下一個人?!?/p>
林默點點頭。他想起父親的畫,想起雨林神廟的壁畫,想起冰原上的冰鏡——所有的符號,所有的碎片,最終都指向同一個東西:愿意相信美好的心。
傍晚,他把畫送到畫廊時,老板正在整理新到的畫作。其中一幅畫引起了他的注意:畫的是一間畫室,七個人影圍著畫架,窗外的陽光里,漂浮著無數(shù)金色的粉塵。畫的署名處,寫著一行字:“獻給所有畫過光的人?!?/p>
老板笑著說:“這是一個匿名畫家寄來的,說要放在最顯眼的位置?!?/p>
林默的手背上,疤痕又開始發(fā)燙,像有暖流在血管里涌動。他知道,這不是結(jié)束,是無數(shù)個開始。就像那些散落的金色粉塵,落在不同的畫紙上,長出不同的溫暖。
走出畫廊時,夕陽正把天空染成橘紅色。林默看到街邊的長椅上,一個老人正在給孩子畫速寫,畫的是一朵向日葵,花瓣上的光芒,和他畫過的一模一樣。
他拿出畫本,翻開新的一頁,準備畫下這一幕。筆尖落下時,他突然覺得,所謂的“繪夢核心”,從來都不是某個具體的東西。
它是畫筆傳遞的溫度,是目光交匯的善意,是每個普通人,在平凡日子里,為這個世界添上的那一點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