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眠確實為錐生零的情況感到些許棘手,那股在他體內(nèi)肆虐的吸血鬼詛咒與人類本質(zhì)的沖突,于神明眼中并非無解之題,她指尖流轉(zhuǎn)的生命神力足以滌蕩污穢,重塑平衡…
但…神明不可隨意干涉凡人命軌這是鐵律…
“所以問題在于”她撐著下巴望著窗外喃喃自語“那小子到底還算不算‘人類’?”
半人半吸血鬼的奇特存在似乎恰好卡在了規(guī)則的模糊地帶,這個認知讓她有點手癢或許可以稍微…嘗試一下?就一點點?
不過這個念頭很快被另一件煩心事打斷玖蘭樞最近不知抽什么風,派發(fā)給她的外出任務頻率高得離譜,美其名曰“讓新成員盡快熟悉職責”,實則簡直把她當免費苦力使喚…
白鶴眠一邊認命地整理裝備,一邊在心里把那位端坐月之寮頂樓的純血之君吐槽了八百遍,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在月之寮頂樓那間華麗的房間里玖蘭樞正獨自坐在窗邊,指尖無意識地輕叩著扶手他酒紅色的眼眸深處,翻涌著復雜難辨的情緒…
每一次白鶴眠動用力量,哪怕只是極細微的一絲,那逸散出的氣息都讓他感到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
太熟悉了
溫暖、純凈、強大,帶著生命最初的蓬勃與高貴像極了記憶深處,遙遠童年時代那個將他從無盡黑暗與孤獨中短暫解救出來的光暈…
那個他尋覓了無數(shù)歲月,卻始終杳無音信的…
“真的會是她嗎…”玖蘭樞低聲自語指尖微微收緊,“我的…寶物?”
他不敢確定那感覺縹緲如煙,時有時無但每一次靠近白鶴眠,那份悸動就愈發(fā)清晰他需要更多試探,需要確認…
于是,白鶴眠的任務板上又多了幾個“緊急”事項…
“所以這次又是我們倆?”白鶴眠看著任務清單又瞥了一眼身旁一如既往沒什么精神的支葵千里…
支葵懶洋洋地“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任務過程倒是順利得很,不過是幾個剛墮落不久尚且虛弱的Level E,白鶴眠甚至沒怎么動手,支葵千里就用他那操控線繩的能力輕松解決了…
然而,在返回學院的路上白鶴眠注意到支葵千里的狀態(tài)有些不對勁,他走在她身側(cè)距離比平時更近,步伐似乎也比往常遲緩一些,甚至…有好幾次,他的手臂或肩膀會不經(jīng)意地輕輕蹭到她的…
白鶴眠微微蹙眉側(cè)頭看去 支葵千里依舊是那副慵懶淡漠的樣子但細看之下,那雙猩紅的眼眸似乎比平時少了些焦距,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哦——她忽然恍然大悟,肯定是最近任務太多,連支葵這樣級別的貴族都感到勞累了吧?想想也是玖蘭樞簡直不把吸血鬼當吸血鬼用!她自己都覺得奔波,更何況支葵?
一股“同是天涯打工人”的感慨油然而生,看著支葵千里那似乎隨時會站著睡著的樣子,再想到他對自己那份“虔誠的仰慕”,白鶴眠那顆神明慈悲為懷的心軟了一下…
她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非常自然地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支葵千里的手臂…
“支葵君,”她語氣溫和充滿了神性的關懷,“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靠著我休息一下?”
她甚至體貼地微微張開手臂,做出了一個可供依靠的姿態(tài)心想:看我對我的信徒多好!我可真是個合格又體貼的神明!
支葵千里顯然完全沒料到這個發(fā)展,他整個人都僵住了,慵懶的表情瞬間凝固在臉上,猩紅的眼眸微微睜大,難以置信地看著白鶴眠,又看向她那雙誠摯的、散發(fā)著柔和光輝的眼睛(他濾鏡很厚),以及那似乎散發(fā)著誘人暖意的懷抱…
那令他著迷、渴望靠近的氣息此刻毫無阻隔地縈繞著他,發(fā)出無聲而強烈的邀請…
他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血液深處某種被壓抑的本能似乎在蠢蠢欲動,理智告訴他應該拒絕,應該保持距離這個“純血種”太過異常,也太過危險…
但身體卻先于思考做出了反應,他幾乎是受寵若驚地、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緩緩將身體的少許重量靠向了白鶴眠,額頭輕輕抵在了她的頸窩處……
瞬間,那溫暖純凈的生命氣息如同最醇美的甘露,將他包裹遠比之前任何一次接觸都要清晰和強烈,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和更深層次的渴望同時席卷而來…
他發(fā)出一聲極輕的、幾乎聽不見的喟嘆,下意識地又靠近了幾分,手臂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虛虛地環(huán)住了白鶴眠的腰,仿佛抱住了什么失而復得的珍寶…
白鶴眠感覺到懷里的重量,以及支葵千里似乎徹底放松下來、甚至帶著點依賴意味的姿態(tài),心中那份“神明慈愛眾生”的成就感達到了頂峰…
看,我的信徒多么信任我!她甚至欣慰地抬手,像安撫神庭里那些小仙獸一樣,輕輕拍了拍支葵千里的背…
“辛苦了”她柔聲說道,支葵千里沒有回答只是將臉更深地埋進她的頸窩,貪婪地呼吸著那令他沉醉的氣息,環(huán)在她腰間的手臂不自覺地收得更緊了些…
月光下高大的吸血鬼依賴地偎依在看似嬌小的少女懷中,構成了一幅極其詭異卻又莫名和諧的畫面…
白鶴眠抬頭望了望月色,估算著時間,嗯,再讓仰慕者靠五分鐘吧,她寬容地想做神明,就是要體恤信徒嘛!
而她全然不知此刻靠在她懷里的“信徒”,心里翻涌的究竟是怎樣的驚濤駭浪和難以言說的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