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接下來白鶴眠確實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壓力這種壓力主要來自兩個方面…
其一是錐生零那幾乎化為實質(zhì)的審視目光,無論她走到哪里似乎總能感受到那道冰冷的視線如影隨形,帶著毫不掩飾的懷疑和警惕,白鶴眠表面上維持著純血種的淡然內(nèi)心卻忍不住腹誹:這死小子是屬鷹的嗎?盯得這么緊!
其二則來自支葵千里與錐生零的冰冷警惕不同,支葵的目光總是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專注和…探究?他看她的時候,那雙總是慵懶半闔的猩紅眼眸會微微亮起像是在觀察什么極其有趣卻又無法理解的事物…
白鶴眠起初有些不解但某天忽然福至心靈——難不成是因為前些天救他時自己那颯爽英姿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嗯非常有可能,畢竟作為神明她的魅力跨越種族界限也是很正常的,想到這里白鶴眠對支葵千里的態(tài)度便不由自主地溫和了幾分,神明對待虔誠的仰慕者總是會多幾分寬容和善意,至于他算不算“人”這個問題暫且擱置吧……
這日兩人恰巧一同前往圖書館查閱資料,寂靜的書架間只有書頁翻動的細微聲響,支葵千里站在她身側(cè)距離比尋常社交禮儀所允許的要近得多…
白鶴眠正專注地查找一本關(guān)于西方吸血鬼氏族歷史的典籍,忽然感覺到支葵的呼吸輕輕拂過她的耳際,他似乎又無意識地靠近了些幾乎能感受到他西裝布料下傳來的微涼體溫…
白鶴眠微微一怔側(cè)頭看向他,支葵千里的目光并未落在書架上而是正凝視著她的側(cè)臉,眼神有些迷離仿佛再次被那若有似無的生命氣息所吸引,下意識地想要靠近源泉…
他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手臂抬起一個細微的弧度那軌跡看起來像是又要習慣性地攬向她的腰際,白鶴眠眨了眨眼這個距離確實過于親近了,似乎不太符合吸血鬼貴族之間應(yīng)有的禮節(jié),但轉(zhuǎn)念一想既然是自己的仰慕者,想要靠近崇拜的神明也是情有可原的嘛,神明理應(yīng)慈悲為懷滿足信徒一點小小的渴望…
于是她不僅沒有退開反而轉(zhuǎn)過身,主動給了支葵千里一個輕柔的、帶著安撫意味的擁抱…
“支葵君最近似乎有些疲憊,”她語氣溫和如同春風拂過,“要注意休息才好”
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讓支葵千里徹底僵住了,白鶴眠身上那純凈溫暖的氣息瞬間將他包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和強烈,他的猩紅眼眸微微睜大常年淡漠的臉上罕見地浮現(xiàn)出一絲無措和…更深的迷戀…他幾乎是本能地想要回抱手臂剛剛抬起……
白鶴眠卻已經(jīng)自然地松開了他,仿佛剛才只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關(guān)懷舉動…
“資料我已經(jīng)找到了先走一步”她微笑著點頭示意,轉(zhuǎn)身離開了圖書館,留下支葵千里一人站在原地手臂還維持著半抬的姿勢,久久沒有回神…
離開圖書館后白鶴眠決定在日落前再去庭院里散散步,然而剛走到花園附近她就敏銳地感知到了一股熟悉而又紊亂的氣息,撥開濃密的玫瑰叢,果然——錐生零又蜷縮在那張長椅上身體因痛苦而微微顫抖,指節(jié)攥得發(fā)白,額頭上全是冷汗。
白鶴眠:“……” 哦豁,這死小子又在硬撐了……
看著他都難受成這樣了還死咬著牙不肯發(fā)出一絲呻吟,白鶴眠在無奈的同時竟也生出了一絲佩服,這份意志力確實非同尋?!?/p>
“你就不能服個軟嗎?”她輕聲說著走到長椅邊,錐生零猛地抬頭紫羅蘭色的眼眸中交織著痛苦和警惕:“又是你…走開…”聲音虛弱卻依舊倔強…
白鶴眠才不管他的抗拒在她看來,這就是小孩子鬧別扭,她直接伸出手冰涼的手指精準地按在他滾燙的額頭上…
“別動”她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一絲精純的生命神力緩緩渡入錐生零體內(nèi),溫柔地撫平他體內(nèi)狂暴沖突的力量…
錐生零還想掙扎但那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暖流再次席卷而來,迅速緩解了撕心裂肺的痛苦,抵抗的意識逐漸模糊沉重的眼皮緩緩垂下…
白鶴眠熟練地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讓錐生零的頭枕在自己腿上??粗谧约荷窳Π矒嵯轮饾u舒展的眉頭,她忍不住輕輕戳了戳他的臉頰…
“脾氣倔得跟驢一樣”她低聲評價道語氣里卻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些許縱容,月光悄然移動夜色漸深,白鶴眠安靜地坐著,偶爾梳理一下錐生零被汗浸濕的銀色碎發(fā)…
她能感覺到這次他體內(nèi)的沖突比上次更加劇烈,那股吸血鬼的詛咒之力似乎在不斷增強…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她若有所思地低語,當?shù)谝豢|晨光劃破天際時,錐生零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意識回籠的瞬間,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又一次在這個神秘的“純血種”腿上睡著了,而且睡得無比深沉安穩(wěn),連一貫糾纏他的噩夢都未曾造訪…
這是他第二次在她身邊獲得如此寧靜的睡眠,他猛地坐起身,動作快得甚至有些狼狽,臉上閃過一絲罕見的慌亂和…不易察覺的赧然…
“我…”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道謝?對一個身份可疑的吸血鬼?警告她離自己遠點?但身體里殘留的舒適安寧卻讓這種狠話難以出口…
白鶴眠平靜地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發(fā)麻的腿…
“你的情況一次比一次嚴重,”她看著錐生零,語氣嚴肅起來,“那股力量正在侵蝕你單純的安撫治標不治本”
錐生零抿緊嘴唇別開視線:“…這不關(guān)你的事”
“或許吧”白鶴眠并不堅持只是淡淡地說,“但如果你下次再倒在哪個角落,可能就不會幸運地遇到我了”
說完,她轉(zhuǎn)身準備離開晨光為她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
“等等!”錐生零突然叫住她,眼神復雜地看著她的背影,“你為什么要一次次幫我?你明明…”
明明知道我懷疑你,敵視你…
白鶴眠停下腳步?jīng)]有回頭,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或許只是因為”她的聲音隨風飄來,“看著一個生命在自己面前反復掙扎受苦,而我恰好有能力伸出援手——神明…不,是身為純血種的我,也無法真正做到視而不見吧”
她微微側(cè)頭留下最后一句話:“下次發(fā)作,難受的話可以來找我,至少…能讓你睡個好覺”
望著她消失在晨光中的背影,錐生零獨自站在玫瑰叢中久久沉默,這一次,他眼中的懷疑依舊存在,卻不可避免地混入了一絲更深沉的困惑和…動搖。
而已經(jīng)走遠的白鶴眠則在心里默默補充了一句:當然,要是你再敢用那種眼神盯我,信不信下次就直接把你打包扔回神庭關(guān)進凈靈池里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