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濤公寓的窗簾緊閉，將晨光隔絕在外。陸棲柒坐在床邊，看著傅臨淵在藥物作用下沉沉睡去。醫(yī)生剛離開，診斷結果令人憂心——時空循環(huán)的后遺癥正在加速他體內毒素的擴散。
"72小時內必須再次穩(wěn)定系統。"醫(yī)生臨走前低聲警告，"否則他的器官會開始衰竭。"
床頭柜上的筆記本吸引了她的注意。黑色皮質封面，邊角磨損嚴重，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她記得這是傅臨淵從不離身的日記本，昨晚從紅松基地回來后，他一直緊握著它。
陸棲柒輕輕拿起筆記本，意外地發(fā)現它沒有上鎖。翻開第一頁，日期是七年前，字跡工整有力：
「第一天接手傅氏集團。父親去世五年了，但"紅松"的人還在監(jiān)視我。他們不知道我已經發(fā)現了地下室的文件——關于"時空錨點計劃"的真相。我必須找到她?！?/p>
她快速翻閱，大部分是商業(yè)記錄和日?，嵤拢钡街虚g部分內容突變：
「第三次循環(huán)結束。她又選擇了代替我成為錨點。每次都是這樣...為什么她總是不明白，沒有她的世界對我毫無意義？」
陸棲柒的手指微微發(fā)抖。傅臨淵真的記得之前的時間循環(huán)？而且不止一次？
繼續(xù)往后翻，日期跳躍到一年前：
「終于找到她了。陸棲柒，國際影星，基因檢測確認就是7號實驗體。但她完全不記得紅松訓練營，不記得我。林岳一定對她做了什么...」
「接近計劃開始。如果這次循環(huán)還不能打破，至少讓我在重置前多了解她一些?！?/p>
接下來的幾十頁詳細記錄了傅臨淵如何安排與"陸棲柒"的偶遇，如何暗中保護她，直到一年前那場導致她失蹤的任務。這部分內容被大量涂黑，只有只言片語可辨：
「林岳發(fā)現了...設下陷阱...柒柒重傷...記憶清除是唯一選擇...」
最后幾頁的日期是最近幾天：
「第七次循環(huán)。這次不同，柒柒找回了被篡改的記憶。但真相會更殘酷——她父親設計的系統需要雙鑰獻祭。我的毒素和她的抗體必須在時空節(jié)點融合...」
「如果告訴她，她一定會選擇犧牲自己。我必須找到另一種方法?！?/p>
最后一行字跡新鮮潮濕，像是被淚水暈開：
「找到柒柒五歲生日時哼唱的搖籃曲，那是開始也是結束?！?/p>
陸棲柒合上日記，胸口像壓著一塊巨石。難怪傅臨淵總是用那種眼神看她，仿佛在凝視一個隨時會消失的幻影。他們已經在時間循環(huán)中重復了七次，而每次她都選擇犧牲自己救他。
"偷看別人日記可不禮貌。"
傅臨淵的聲音嚇了她一跳。他不知何時醒了，蒼白的臉上帶著疲憊的微笑。
"你記得...之前的循環(huán)？"她直接問道。
他的笑容消失了："片段而已。每次重置都會模糊一些。"他試圖坐起來，卻被一陣咳嗽擊倒。
陸棲柒扶住他，手背觸碰他額頭——滾燙。"你需要休息。醫(yī)生說你——"
"沒時間了。"傅臨淵抓住她的手腕，"林岳還活著。確切地說，他的意識還在'夜鶯'系統里。他會利用最后72小時尋找新的載體。"
陸棲柒想起未來傅臨淵的話："他說我們每次失敗時間就會重置...而你是唯一保留記憶的人。"
"不完全正確。"傅臨淵苦笑，"每次都有細微差別。比如這次，你比以往更早找回了真實記憶。"
"因為抗體再生？"
"因為愛。"他輕聲說，手指撫過她的淚痣，"前幾次你只記得特工的訓練，把我看作任務目標。這次...你允許自己感受更多。"
陸棲柒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自己作為"季扶搖"時那些莫名的悸動，那些超越任務的關心...
"日記里提到的雙鑰系統是什么？"
傅臨淵的表情變得凝重："你父親設計的最后保障。兩個錨點的基因物質在時空節(jié)點融合，會產生足以永久穩(wěn)定系統的能量。但代價是..."
"其中一人失去所有抗體。"陸棲柒接上他的話，"也就是失去特殊能力，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窗外傳來城市清晨的嘈雜聲，與室內的寂靜形成鮮明對比。
"所以我們試過其他方法嗎？"陸棲柒最終打破沉默。
"每一種可能。"傅臨淵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第三次循環(huán)中，你幾乎成功了，但在最后關頭..."
突然的敲門聲打斷了他。陸棲柒本能地摸向藏在枕頭下的手槍。
"傅總？陸小姐？"是秦風的聲音，但比平時急促，"緊急情況！"
傅臨淵示意她開門。秦風沖進來，臉色異常難看："'紅松'的人包圍了整棟樓！他們要求見你們，說是有'最終解決方案'。"
陸棲柒和傅臨淵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太快了，距離系統重置才過去八小時。
"多少人？"
"至少二十個，全副武裝。"秦風擦擦額頭的汗，"領頭的要求單獨見你們，說有你們'無法拒絕的籌碼'。"
傅臨淵艱難地下床："讓他進來。其他人保持警戒。"
五分鐘后，一個戴銀色面具的高大男人走進公寓。即使隔著面具，陸棲柒也能感覺到他銳利的目光在打量他們。
"傅先生，陸小姐。"面具人的聲音低沉平穩(wěn)，"我是'紅松'現任首席研究員。時間緊迫，我就直說了——我們有辦法永久關閉系統，無需犧牲任何一方。"
陸棲柒瞇起眼睛："什么辦法？"
面具人從公文包取出一個金屬箱，打開后里面是兩支裝有淡金色液體的試管："合成的時空穩(wěn)定劑。用你們的基因樣本在基地培育的。"
傅臨淵冷笑："不可能。雙鑰系統需要活體反應。"
"正常情況下，是的。"面具人點頭，"但我們發(fā)現了一種催化劑。"他指向陸棲柒，"你五歲生日時唱的那首搖籃曲，實際上是聲波密碼。"
陸棲柒的血液瞬間凝固。又是那首歌！蘇曼在意識空間里教過她，傅臨淵的日記也提到過...
"證明給我們看。"傅臨淵厲聲道，"否則免談。"
面具人沉默片刻，緩緩摘下面具。陸棲柒倒吸一口冷氣——面具下是一張與傅臨淵極其相似的臉，只是右眼周圍布滿可怕的傷疤。
"傅云深？"傅臨淵猛地站起，又因虛弱跌坐回去，"不可能...我父親二十年前就..."
"死了？"男人苦笑，"不，我只是被困在時空夾縫中。林岳的實驗撕裂了我的意識，一部分留在過去，一部分..."他指了指自己，"來到這里。"
他操作手腕上的裝置，墻上投影出一段視頻：一個與陸棲柒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站在控制臺前，正在輸入代碼。
"這是第三次循環(huán)中的你。"傅云深解釋道，"你找到了解決方案，但發(fā)現它會導致另一個時空的傅臨淵消失。所以你選擇了重置。"
視頻中的"陸棲柒"突然轉向鏡頭，仿佛能看見他們："如果你們在看這個，記住——犧牲不是唯一選擇。搖籃曲是關鍵。"
畫面切換到一個平行時空：那里的陸棲柒為救傅臨淵獻祭了自己，結果導致兩個時空同時崩潰，無數裂痕在天空中蔓延...
"這..."
"時空悖論。"傅云深關閉投影，"單方面的犧牲會破壞量子糾纏態(tài)。唯一可行的方案是..."
門突然被撞開。三個黑衣武裝人員沖進來，領頭的舉槍瞄準傅云深："叛徒！你竟敢泄露組織機密！"
槍聲響起。傅云深胸口綻開血花，踉蹌著倒下。陸棲柒瞬間拔出枕頭下的手槍，一槍命中襲擊者的肩膀。傅臨淵則撲向金屬箱，死死護住那兩支試管。
混戰(zhàn)中，傅云深用最后的力氣將一個U盤塞給陸棲柒："密碼...是你生日...找到搖籃曲..."
當保安控制住局面時，傅云深已經沒了呼吸。陸棲柒跪在他身旁，注意到他右手緊握成拳。她輕輕掰開，掌心里是一張泛黃的照片——五歲的她坐在鋼琴前，旁邊站著年輕的傅云深和另一個男孩。
那個男孩...是傅臨淵？
"柒柒。"傅臨淵虛弱地喚她，"看這個。"
他從金屬箱底部抽出一張折疊的紙——陸明遠的手寫筆記，日期是二十年前：
「雙鑰系統最終測試成功。當兩個錨點的基因物質在特定聲頻下融合，會產生時空穩(wěn)定劑。關鍵頻率：392.6Hz，正是柒柒最喜歡的那段旋律?！?/p>
陸棲柒的腦海閃過一個畫面：五歲的她坐在鋼琴前，手指笨拙地按著琴鍵，父親在旁邊記錄什么...而那旋律，正是蘇曼在意識空間教她的搖籃曲！
"我們需要回基地。"她猛地站起，"現在就去。"
傅臨淵試圖跟上，卻再次被咳嗽擊倒。陸棲柒扶住他，驚覺他的體溫高得嚇人。
"來不及了..."他喘息著說，"毒素已經..."
"不！"陸棲柒打斷他，聲音顫抖卻堅定，"這次我們一起面對。不犧牲，不遺忘。"
她拿起那兩支試管和U盤，眼神決然。傅臨淵望著她，突然笑了："這就是第七次循環(huán)不同的地方...你終于相信我們有可能雙贏。"
秦風開車送他們重返紅松基地的路上，陸棲柒插入U盤。密碼輸入生日后，屏幕上出現一個文件夾：「時空錨點-最終協議」。
里面只有一段音頻文件和幾行文字說明：
「當兩個錨點的基因物質在392.6Hz聲頻下融合，系統將自動生成永久穩(wěn)定劑。警告：此過程不可逆。」
她點開音頻——熟悉的旋律流淌而出。正是那首貫穿她生命的搖籃曲。
"這是..."傅臨淵瞪大眼睛，"我小時候經常做的夢里的歌..."
陸棲柒握住他的手："不是夢。我們五歲時就見過。你父親和我父親...他們早就安排好了這一切。"
車駛入紅松訓練營的廢墟。晨光中，這個地方看起來平凡得可怕，誰能想到地下藏著足以改變人類歷史的秘密？
"最后一步。"陸棲柒輕聲說，"這次，我們一起走完。"
傅臨淵緊握她的手，眼中是她從未見過的平靜與決心："生死與共。"
京公網安備1101050203636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