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集裝箱縫隙滲進來，在林淺腳邊積成小水洼。她喘著粗氣靠在試劑柜上，手指還在微微發(fā)抖。B-02的鞋跟聲由遠(yuǎn)及近，每一下都像敲在她心上。

“你躲不掉的?！遍T外傳來輕笑，“這地方我比你熟。”

林淺咬緊牙關(guān)，摸到內(nèi)袋里的錄像帶。指尖觸到A-00文件邊緣時，記憶突然閃回三年前那個夜晚——陸沉抱著她說“別怕”，可他的手卻在發(fā)抖。

轟隆雷聲炸響，實驗艙門被猛地踹開。B-02站在門口，戰(zhàn)術(shù)服被雨水浸透，左眼下的淚痣和她一模一樣。

“你到底是誰？”林淺握緊口袋里的鋼絲鎖鏈。

B-02慢悠悠走進來，靴子踩碎玻璃的聲音讓她想起第一次被沈婉兒打碎鏡子時的場景。女人隨手扯下帽子，濕漉漉的黑發(fā)貼在臉上。

“你以為自己是人類嗎？”她忽然開口，“三年前你從培養(yǎng)艙醒來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是怎么來的？”

林淺后背撞到試劑柜，幾支試管滾落下來。她盯著墻上那排對比圖，左邊是沈婉兒從小到大的照片，右邊竟是自己的童年影像。

“你在說謊?！彼曇舭l(fā)顫。

B-02突然逼近，鼻尖幾乎貼上她的?！吧蛲駜褐滥闶鞘∑?，所以敢把你關(guān)起來。而你……”她伸手捏住林淺下巴，“連自己是怎么死的都想不起來吧？”

林淺甩頭掙脫，抓起桌上的《雙生體行為觀察報告》砸過去。泛黃的紙張散落滿地，某一頁上赫然寫著陸沉的簽名。

“三年前爆炸當(dāng)晚，他簽了銷毀令?！盉-02俯身撿起那頁紙，“你以為他救了你？不，是他親手把你推進火場。”

林淺瞳孔驟縮。記憶里陸沉溫柔的聲音突然變得刺耳，那天晚上他確實說過：“你必須活著，才能證明我不是瘋子?！?/p>

“閉嘴！”她踹翻桌子。

B-02卻不躲，任由玻璃碎片在地面炸開。紅色應(yīng)急燈忽明忽暗，將兩人影子扭曲地投在墻上。

“你知道最諷刺的是什么嗎？”女人忽然貼近她耳邊，“沈婉兒根本不怕你復(fù)仇，因為早在三年前，你就已經(jīng)死了?！?/p>

林淺猛地推開她，卻被拽住手腕。B-02力道大得驚人，指甲幾乎掐進她皮膚。

“放手！”她抬膝頂向?qū)Ψ礁共俊?/p>

B-02悶哼一聲松開，退后時踩到滿地玻璃渣。林淺趁機抄起試劑瓶砸向警報器，尖銳鳴響瞬間充斥整個空間。

“你也只是個替死鬼！”她嘶吼著沖過去，“沈婉兒根本不會讓你活到最后！”

B-02瞳孔猛地收縮，身形頓住的剎那，林淺甩出鋼絲鎖鏈纏住她手腕。兩人在玻璃堆上搏斗，金屬鏈條擦過B-02脖頸時，她突然露出詭異笑容。

“你覺得陸沉為什么能認(rèn)出你？”她一邊掙扎一邊低語，“因為你身上有他的味道?！?/p>

林淺動作一滯。記憶如潮水涌來——每次陸沉靠近，她總能聞到他袖口淡淡的雪松香。

“你們早就……”她喉嚨發(fā)緊。

B-02趁機翻身壓住她，戰(zhàn)術(shù)靴碾過她腳背?！叭昵氨痪瘸龅氖俏遥悴攀呛髞淼膹?fù)制品。”她舉起注射器，“要不要試試看，這次能不能活下來？”

林淺拼命掙扎，突然瞥見對方戰(zhàn)術(shù)服口袋滑落的U盤。標(biāo)簽上“陸沉親啟·A-00最終處理方案”的字樣刺目驚心。

直升機螺旋槳聲由遠(yuǎn)及近，B-02分神瞬間，林淺用盡全力將她甩向控制臺。U盤彈飛出去，滾落在她腳下。

“原來你也是棋子?！绷譁\抓起U盤后退，后背撞上冰涼的試劑柜。

B-02撐著身體站起來，嘴角滲出血跡?！澳阋詾槟弥莻€就能活命？”她抹掉血漬，“上面寫著‘立即銷毀’。”

林淺顫抖著打開手機，插進U盤。視頻畫面跳出來那一刻，她渾身血液凝固——陸沉坐在辦公室，簽下銷毀A-00命令的時間，正是三年前爆炸當(dāng)晚。

“所以那天抱我的人，是在演給誰看？”她舉著手機冷笑，“是你，還是沈婉兒？”

背景音效突然變化，雷聲中混入陸沉的聲音：“你必須活著，才能證明我不是瘋子。”

B-02眼神閃爍了一下。林淺注意到她胸前的銀色吊牌，隱約可見沈家徽記輪廓。

暴雨越下越大，集裝箱外閃電劃破夜空。林淺跪坐在水洼里，看著視頻里陸沉簽下銷毀令的手——那只手在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