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剛沖出巴黎近郊的后巷，小辛就扒著車窗往后瞅，見警笛聲越來越遠(yuǎn)，拍著大腿笑得猖狂：“這群孫子真拉，連咱們車尾燈都追不上。”

他說著從懷里摸出個(gè)巴掌大的羅盤——竟是剛才在黑市順手牽羊的古董貨，銅制表盤泛著幽光，

“這質(zhì)地，這光澤……嘖嘖，這玩意兒說不定能賣個(gè)好價(jià)錢。”

“閉嘴。”

傅隆生從后視鏡里掃了他一眼，語氣里沒帶火氣，卻透著不容置喙的壓迫感，

“黑市不是游樂場，下次再敢亂拿東西，就把你扔在巴黎街頭喂鴿子?！?/p>

他說著，指尖摩挲著剛從老科恩那兒換來的淬毒的軍用匕首，刀鞘上的狼頭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熙旺握著方向盤，嘴角卻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其實(shí)老科恩那柜臺底下還藏著勃朗寧手槍，他本想加價(jià)賣給咱們，只不過被我揭穿了?！?/p>

他說著從副駕儲物箱里摸出個(gè)油布包，打開一看，烏黑的手槍正靜靜躺著，

“剛才那幾個(gè)巡邏警察要是真追上來，直接給他們點(diǎn)顏色看看?！?/p>

晚螢湊過去摸了摸手槍握把，冰涼的觸感讓她眼睛發(fā)亮：“確實(shí)是好槍。”

“對付這種老滑頭，就得打蛇打七寸?！?/p>

胡楓笑道。

熙旺轉(zhuǎn)動(dòng)方向盤，汽車拐進(jìn)一條燈火通明的夜市街，“無論他在法國名號再響，但是畢竟當(dāng)年他私賣軍火給叛軍，還是干爹幫他壓下去的。”

車剛停穩(wěn)，小辛就迫不及待跳下去，對著路邊賣可麗餅的小攤喊：“嘿老板！來六個(gè)可麗餅！”

見老板愣著沒動(dòng)，他轉(zhuǎn)頭沖熙蒙喊，“哥，快翻譯！跟他說一嘴巧克力醬多放。”

說完他有意瞥了一眼晚螢…晚螢此時(shí)一臉無語。

熙蒙剛要開口，傅隆生卻抬手制止，徑直走到攤前，從錢包里抽出一疊歐元拍在柜臺上，用生硬卻清晰的法語說：“ Six crêpes au chocolat, avec plus de sauce au chocolat, s'il vous pla?t。 （六個(gè)巧克力可麗餅，多放醬。）”

老板見狀點(diǎn)頭應(yīng)著，手上動(dòng)作飛快地?cái)傞_面糊。

“干爹，您怎么會說這個(gè)了？”

小辛湊過去，一臉驚奇。傅隆生斜了他一眼：“吃了幾年法國黑巧克力，還學(xué)不會一句吃的？”

幾人坐在夜市的露天桌椅上，剛咬下一口可麗餅，就聽見鄰桌傳來爭執(zhí)聲。

三個(gè)紋著花臂的男人正圍著個(gè)賣唱的小姑娘，其中一個(gè)光頭用粗魯?shù)姆ㄕZ罵：“Chante mal, donne-nous l'argent!（唱得難聽，把錢給我們?。闭f著就要搶小姑娘手里的錢罐。

“欺負(fù)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禽獸吧?！?/p>

晚螢剛要起身，胡楓已經(jīng)抄起桌上的空啤酒瓶，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

熙旺按住他的手腕，沖熙蒙遞了個(gè)眼神。熙蒙放下可麗餅，慢悠悠走過去，法語說得又快又狠：“Lachez-la! Sinon je vous fais rappeler la police anti-gang.（放開她！不然我叫反幫派警察來。）”

小辛挑眉：你要是真叫警察來就是另一個(gè)故事了。(???)

光頭剛要放狠話，就看見傅隆生靠在路燈下，手里轉(zhuǎn)著那把軍用匕首，刀光在夜色里晃得人眼暈。

“On s'en va!（我們走！）”光頭狠狠啐了口唾沫，帶著人灰溜溜地跑了。

那個(gè)像是從法國油畫里走出來的小姑娘抱著錢罐跑到熙蒙面前，怯生生地說：“Merci beaucoup, monsieur.（非常感謝您，先生。）”

然后小姑娘感激的目光掃過其余幾人，沖著晚螢的方向露出一個(gè)甜美的微笑，晚螢首先怔住了一下，因?yàn)樗ζ饋砗妹髅?，而且充滿善意……她沒遇到過別的女孩對她這樣的表情，所以一時(shí)不知道該作何回應(yīng)。

然后她反應(yīng)過來，也是笑著沖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

熙蒙蹲下身，摸了摸她的頭，用溫柔的法語回應(yīng)：“Ne crains pas, ils ne reviendront pas.（別害怕，他們不會回來了。）”

隱秘的街角處，小辛問了一圈誰吃可麗餅，結(jié)果就他自己有心思吃，他吃的不知天地為何物了，含糊不清地說：“瑪?shù)伦羁床黄疬@種沒什么本事就愛欺負(fù)女人的。”

“干嘛吃這么急?！蔽跬f給他一張紙巾，卻忍不住笑了。

傅隆生突然起身，指著街尾的黑色SUV：“還有尾巴?！?/p>

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輛車正是剛才在黑市巷口見過的，車標(biāo)被刻意摳掉，車窗貼著深色膜，一看就來者不善。

晚螢攥緊了口袋里的蝴蝶刀。

熙蒙掏出手機(jī)，快速編輯了條法語短信發(fā)給一個(gè)神秘人……

短信剛發(fā)出去，那輛SUV突然加速沖過來，輪胎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聲響。

“上車！”熙旺一把拎起小辛，傅隆生拽住晚螢的手腕，胡楓動(dòng)作快得像影子，幾人飛快鉆進(jìn)車?yán)铩?/p>

熙旺一腳油門踩到底，汽車如離弦之箭般竄出去，后視鏡里，SUV緊追不舍，還時(shí)不時(shí)用車頭撞向他們的車尾。

“讓他們見鬼去吧！”小辛死死抓著扶手，卻興奮得眼睛發(fā)亮，“讓他們聞聞咱們的尾氣?！?/p>

熙旺冷笑一聲，猛地打方向盤，汽車在車流里蛇形穿梭，連續(xù)超了三輛卡車后，突然拐進(jìn)一條狹窄的單行道。

SUV緊隨其后，卻沒注意路口的限高桿，“哐當(dāng)”一聲撞上去，車頂瞬間被削掉一塊，玻璃碎片濺了一地。

“哈哈哈哈哈…”小辛扒著車窗大笑，還對著后面比了個(gè)鬼臉。

傅隆生卻盯著前方，突然說：“前面有警察 checkpoint（檢查站），阿蒙，用法語應(yīng)付?！?/p>

果然，前方路口站著幾名警察，正舉著警棍攔車。

熙蒙降下車窗，臉上掛著無害的微笑，法語說得自然又流利：“Bonsoir, monsieur. Nous allons rendre visite à nos parents à Lyon, ils attendent notre d?ner.（晚上好，先生。我們要去里昂看望父母，他們在等我們吃晚飯。）”

警察掃了眼車內(nèi)，見幾人衣著整潔，晚螢還抱著個(gè)貝殼標(biāo)本盒，不像可疑人員，剛要放行，卻瞥見傅隆生腰間的匕首鞘?！癡euillez sortir pour inspection!（請下車接受檢查?。?/p>

警察立刻舉著警棍上前。

傅隆生剛要?jiǎng)?，熙蒙卻搶先開口，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Il a mal au dos, il ne peut pas marcher. Ce couteau est cadeau de son père, c'est un souvenir.（他腰不好，走不了路。這把刀是他父親送的禮物，是紀(jì)念品。）”

他說著從錢包里抽出幾張歐元，悄悄塞給警察，“C'est pour votre café.（這是給您買咖啡的。）”

警察掂了掂歐元，臉上的嚴(yán)肅瞬間消散，揮了揮手放行：“Allez-y, soyez prudent sur la route.（走吧，路上小心。）”

汽車駛過檢查站，小辛忍不住吹了聲口哨：“這招全球通用啊?！?/p>

熙旺轉(zhuǎn)動(dòng)方向盤，汽車駛上通往里昂的高速，“學(xué)著點(diǎn)，用點(diǎn)小錢就能省大事?！?/p>

傅隆生靠在后座，閉上眼揉了揉眉心。

晚螢趴在車窗上，看著窗外飛逝的夜景，有點(diǎn)無可奈何：“太突然了吧，又要跑路了，連個(gè)目的地都沒有?！?/p>

“這才剛開始?！焙鷹鬟f給她一瓶冰鎮(zhèn)可樂，眼里帶著縱容……

“到了里昂，帶你去吃最正宗的法式蝸牛。”

小辛聞著味就來了，湊過來神秘兮兮地看了晚螢和胡楓一眼，然后蹦出來四個(gè)字：

“我要十個(gè)?！?/p>

“最多兩個(gè)?！焙鷹髋牧伺乃哪X袋，語氣里滿是無奈。

夜色漸深，汽車在高速上疾馳，車燈劃破黑暗。

窗外吹進(jìn)來的晚風(fēng)，顯得此刻無比愜意。

他們是亡命天涯的逃犯，用狼群的默契，在這異國他鄉(xiāng)的夜色里，再次殺出了一條屬于自己的、猖狂又鮮活的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