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點的霓虹把“夜色”酒吧的招牌染得迷離，時語瀾攥著酒杯的手指泛白，對面穿亮片裙的女模正笑盈盈地講著玩笑，他卻沒心思接，只頻頻瞟向門口。

半小時前他還在和江辭打電話，說公司團建要晚點回，掛了電話就被朋友拽進了這家酒吧。朋友起哄讓他點個陪酒活躍氣氛，他架不住勸，鬼使神差指了個看起來最無害的女生，剛聊兩句，后背就竄上一股寒意。

“時語瀾?！?/p>

熟悉的聲音像冰錐扎進耳朵，時語瀾猛地回頭，江辭站在昏暗的光里，黑色風衣沾著夜露，臉上沒半點表情，只有眼底的冷意看得人發(fā)怵。女模還沒反應過來，江辭已經走過來，伸手扣住時語瀾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江、江辭，你怎么在這？”時語瀾慌了，想掙開卻被攥得更緊，“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就是……”

“就是什么？”江辭打斷他，聲音平得沒起伏，卻讓周圍的喧鬧都矮了半截，“團建？還是你覺得，我會信你在團建時和陌生女人喝交杯酒？”

時語瀾的臉瞬間漲紅又變白，朋友想上前打圓場，被江辭一個眼神逼得退了回去。他被江辭拽著往外走，手腕上的溫度冷得像鐵，酒吧里的音樂和笑聲被甩在身后，只剩兩人急促的腳步聲在巷子里回蕩。

到了車邊，江辭才松開手，時語瀾的手腕上已經紅了一圈。他想解釋，卻見江辭打開副駕車門，語氣沒絲毫波瀾：“上車?！?/p>

一路無話，車廂里的沉默比爭吵更讓人窒息。時語瀾偷瞄江辭，男人專注地盯著前方，側臉線條冷硬，從前他總覺得這樣的江辭很有安全感，此刻卻只覺得陌生。

回到公寓，江辭先換了鞋，把風衣扔在沙發(fā)上，轉身看向站在門口的時語瀾，終于有了點情緒，是嘲諷：“時語瀾，你不是最喜歡說我冷漠嗎？怎么，現在知道自己熱情過頭，燒到別人身上了？”

“我沒有！”時語瀾急得眼眶發(fā)紅，“我就是被朋友坑了，我根本不想點什么女模，我跟她一句話都沒好好說！”

“是嗎？”江辭彎腰，從茶幾抽屜里拿出手機，屏幕上是酒吧監(jiān)控的截圖，時語瀾雖然沒笑，但確實和女模碰了杯，“那這個呢？也是被坑的？”

時語瀾的話卡在喉嚨里，他當時腦子一亂，就跟著碰了杯，現在怎么解釋都像狡辯。他上前想拉江辭的手，卻被對方躲開。

江辭后退一步，拉開距離，眼神里的失望像潮水漫過來：“我以為你懂，我冷漠是因為懶得應付不重要的人，但對你，我從來沒敷衍過?？赡隳兀磕阌谩畧F建’騙我，跑到這種地方，還跟別人……”

他沒再說下去，只是轉身走向臥室，留下一句：“你自己反省吧，今晚我睡客房?！?/p>

臥室門被關上，時語瀾站在原地，看著空蕩蕩的客廳，心里又酸又疼。他知道自己錯了，錯在不該撒謊，錯在不該一時糊涂妥協(xié)，更錯在讓江辭失望?？蛷d的燈亮著，卻照不暖心里的寒意，就像江辭平時的冷漠，其實從來都不是無情，只是把溫柔都給了他，而他卻親手把這份溫柔摔在了地上。

窗外的霓虹還在閃爍，時語瀾慢慢蹲下身，抱住膝蓋，第一次那么痛恨自己的“陽光”——那份總是輕易相信別人、不懂拒絕的性格，此刻成了扎向江辭，也扎向自己的最痛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