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朋友圈

圍讀劇本的最后一行字落下時，窗外的天色已經(jīng)染成了暖橙。肖贊合上書，指尖還留著紙張的薄繭感，抬頭就對上王耶啵望過來的目光——這陣子一起對戲、練儀態(tài)，兩人間的陌生感早被磨掉了大半，王耶?？此难凵窭?，少了最初的疏離，多了點不自覺的溫和。

“大家這段時間都辛苦了，”肖贊站起身，聲音里帶著幾分雀躍，目光掃過劇組眾人，最后落在王耶啵身上，“今晚我請吃飯，附近新開了一家貴州菜，酸湯鮮得很，大家要不要去嘗嘗？”

這話一出，劇組里立刻熱鬧起來。王耶啵原本靠在椅背上轉(zhuǎn)著筆，聞言微微直起身，對著肖贊點了點頭：“可以。”他的聲音還是淡淡的，但肖贊卻莫名聽出了點期待的意味——或許是自己太在意，才會連他簡單的兩個字都反復琢磨。

去餐館的路上，肖贊故意走在王耶啵身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角色。“藍忘機在窮奇道那段，你覺得他心里是不是其實想跟魏無羨解釋？”他問。王耶啵側(cè)過頭看他，路燈把他的睫毛映出淺影：“是，但他習慣把話藏在動作里，比如遞琴的那個瞬間?！?

肖贊心里一動——王耶啵對角色的理解，總跟他不謀而合，就像當年王杰跟他一起討論漫畫時，永遠能精準get到他沒說出口的想法。

餐館里的酸湯鍋底咕嘟冒泡，酸香混著木姜子的味道飄滿整個包間。肖贊特意叮囑少放辣，看著王耶啵夾起一塊嫩牛肉放進嘴里，眼底悄悄松了口氣——王杰很怕辣，一吃辣就會泛紅的耳根、紅嘟嘟的嘴唇、辣的不斷吐舌頭，喝了一杯又一杯水，卻還嘴饞想吃，他到現(xiàn)在都記得。

席間自然少不了喝酒。肖贊端著酒杯跟大家碰了一圈，臉頰很快就熱了起來，眼神也變得有點發(fā)晃。他偷眼看向王耶啵，對方正從容地跟導演碰杯，仰頭喝酒時喉結(jié)滾動，一杯白酒下肚，臉色竟沒什么變化。

“你酒量這么好？”肖贊湊過去，聲音帶著點酒氣的軟糯。王耶?？此凵癜l(fā)飄，順手把他面前的酒杯往旁邊挪了挪：“還行，少喝點，容易暈?！闭f著，還夾了一筷子不辣的蕨根粉放進他碗里，“墊墊肚子。”

肖贊的心猛地一跳。王耶啵的動作很自然，像是習慣了照顧人，可這份細致，卻讓他想起十三歲那年，王杰把自己碗里的紅燒肉夾給他，說“你太瘦，多吃點”的模樣。

散場時，肖贊腳步已經(jīng)有點虛浮。王耶啵走在他身邊，伸手虛扶了他一下，指尖偶爾碰到他的胳膊，帶著微涼的溫度。兩人沿著路燈下的人行道慢慢走，影子被拉得很長。

“今天的酸湯魚越吃越有味道，烙鍋也很好吃?！蓖跻Ｍ蝗婚_口，打破了沉默。肖贊轉(zhuǎn)過頭看他，路燈下，王耶啵的側(cè)臉線條很柔和，他忍不住笑了：“你喜歡就好，下次還可以去吃別的?！?

說話間就到了酒店樓下。王耶啵停在自己房間門口，拿出房卡準備刷門，肖贊攥著衣角，心臟像要跳出嗓子眼——他猶豫了一路，終于還是鼓起勇氣開口：“王耶啵，那個……我能不能加你個微信??？之前總忘了問。”

說完，他緊張得不敢看王耶啵，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手機殼里的便簽。直到聽到“可以”兩個字，才猛地抬頭，看到王耶啵已經(jīng)點開了微信的二維碼界面。

肖贊手忙腳亂地拿出手機掃碼，聽到“添加成功”的提示音時，指尖都在抖。他看著王耶啵的頭像——那只抱著滑板的柴犬，在屏幕上顯得格外清晰，眼眶突然有點發(fā)熱。

“那、那我先回房間了，明天圍讀見?！毙べ潕缀跏翘右菜频霓D(zhuǎn)身，回到自己房間，關(guān)上門的瞬間，才靠在門板上大口喘氣。

他跌坐在床上，迫不及待地點開王耶啵的朋友圈。手指在屏幕上滑動，心里滿是期待——他想找到十三歲的王杰，想看到那個穿著寬松T恤、笑起來有虎牙的少年，哪怕是十四歲、十五歲的照片也好。

可滑動了半天，朋友圈里只有寥寥幾條動態(tài)：上個月在機場拍的云層，配文“趕場”；前陣子的劇組盒飯，配了個“餓”的表情；還有一張深夜的健身房鏡子照，只露出半只握著啞鈴的手。沒有舊照片，沒有生活瑣事，干凈得像一張空白的紙。

肖贊的手指停在屏幕上，心里有點小小的失落，但很快又被喜悅蓋過——沒關(guān)系，至少加上微信了。他看著王耶啵的頭像，忍不住點了進去，放大了那只柴犬的圖案，嘴角慢慢彎起來。

說不定，下次聊天時，就能問出點什么呢？他抱著手機躺進被子里，連夢里都是抱著滑板的柴犬，和十三歲那年，王杰遞給他的還帶著溫度的冰淇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