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蘭院的菊花開得正盛，黃的、白的、紫的，一簇簇擠在廊下，風(fēng)一吹就漾起細(xì)碎的香。沈清沅坐在鏡前，春桃正幫她綰發(fā)，手里拿著支赤金點(diǎn)翠的簪子，猶豫著要不要插上：“姑娘，今日去平王府的賞菊宴，要不要戴這支？看著貴氣，也襯您的氣色?！?/p>

“不用，太張揚(yáng)了?！鄙蚯邈湫χ鴵u頭，指了指鏡旁一支素銀嵌珍珠的簪子，“就這支吧，低調(diào)些好。平王府最近和鎮(zhèn)國公府走得近，咱們今日去是為了聽消息，不是爭風(fēng)頭?！?/p>

正說著，孟瑤掀簾進(jìn)來，手里拿著張?zhí)樱骸扒邈涿妹?，這是平王府剛送來的補(bǔ)帖，特意注明讓你多帶些菊花糕，說平王妃想嘗嘗你院里的手藝——我看啊，是想借吃食跟你套近乎呢?！?/p>

沈清沅接過帖子，指尖劃過上面的字跡，眼底有了計較：“正好，我讓廚房多做些菊花糕，再備一小罐咱們院特釀的菊花酒，借送吃食的由頭，跟平王妃、榮王妃多聊幾句。最近朝堂不太平，說不定能聽到些有用的消息?！?/p>

辰時末，沈清沅的馬車抵達(dá)平王府。府里早已擺開宴席，各處都擺著盛開的菊花，賓客們?nèi)齼蓛删壑f話，氣氛熱鬧。平王妃親自在門口迎接，見了沈清沅，笑著拉她的手：“早就盼著你來了，你院里的菊花糕可是京里出了名的，今日可得讓我好好嘗嘗?！?/p>

“王妃說笑了，不過是些家常吃食，哪當(dāng)?shù)媚@么夸贊?！鄙蚯邈漤槃葸f過食盒，“這是剛做的菊花糕，還有罐菊花酒，您嘗嘗看合不合口味?！?/p>

兩人往花園里走，路過一處假山時，恰好聽見榮王妃和定王府的側(cè)妃在說話，聲音壓得很低，卻還是飄進(jìn)了沈清沅耳中：“……太子殿下昨日在府里設(shè)宴，邀了好幾位勛貴，聽說還提了‘共扶正道’的話，像是在拉攏人呢?！?/p>

定王府側(cè)妃嘆了口氣：“可不是嘛，瑞王倒了，朝堂上就屬太子和靖王勢頭最盛，只是太子最近動作頻頻，怕是想盡快穩(wěn)固地位……對了，你聽說沒？慶王府最近不太平，有人看見慶王的長史跟瑞王的舊部私下見面，不知道在謀劃什么?！?/p>

沈清沅心里一動，腳步慢了些，故意停在假山旁整理披風(fēng)，把兩人的話聽得真切。平王妃看在眼里，卻沒點(diǎn)破，只笑著轉(zhuǎn)移話題：“前面的菊花開得最好，咱們?nèi)ツ沁吙纯?。?/p>

宴席上，沈清沅特意坐在榮王妃身邊，偶爾聊些養(yǎng)花的瑣事，待氣氛熱絡(luò)了，才狀似無意地問：“榮王妃，前幾日聽說太子殿下設(shè)宴，不知道宴上可有什么新鮮事？我們這些后宅婦人，也想聽聽外面的熱鬧。”

榮王妃愣了愣，隨即笑著道：“也沒什么新鮮的，就是太子殿下跟幾位勛貴聊了聊農(nóng)事，還提了要給邊關(guān)將士加餉的事——說起來，這事還得靠靖王殿下在朝堂上牽頭呢。”她頓了頓，又壓低聲音，“不過我聽說，慶王府好像不太贊同加餉，慶王長史還去找過兵部的人，不知道安的什么心?！?/p>

沈清沅默默記下，又問起慶王府的事：“慶王府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我前幾日聽府里的下人說，慶王好像病了，連朝都沒上?！?/p>

“哪是真病了！”榮王妃撇了撇嘴，“我聽我家王爺說，慶王是怕被瑞王的事牽連，故意裝病躲著，可他那長史卻不安分，偷偷跟瑞王舊部來往，指不定在打什么壞主意呢?！?/p>

宴席散后，沈清沅坐馬車回府，一路上都在整理聽到的消息：太子拉攏勛貴，有意穩(wěn)固地位；慶王府與瑞王舊部往來，反對給邊關(guān)加餉——這些消息對蕭景淵來說，都是重要的朝堂動向。

剛回到汀蘭院，蕭景淵就回來了，見她坐在案前寫東西，好奇地走過去：“今日去平王府，可有什么收獲？”

沈清沅把寫好的消息遞給他：“太子最近設(shè)宴拉攏勛貴，還提了給邊關(guān)加餉；慶王府長史與瑞王舊部私下見面，慶王還反對加餉。我猜，慶王府怕是還想幫瑞王余黨翻盤，而太子拉攏勛貴，或許是想讓你在加餉之事上支持他?！?/p>

蕭景淵快速看完，臉色漸漸凝重：“你說得對，加餉之事若是能成，既能穩(wěn)定軍心，也能讓太子欠我一個人情；但慶王府從中作梗，還與瑞王舊部勾結(jié)，若是不提前防備，說不定會在加餉的奏折上動手腳。”

他坐在沈清沅身邊，手指輕輕敲著案幾：“明日我就去見太子，跟他商議加餉的具體方案，同時派人去查慶王府長史的行蹤，拿到他與瑞王舊部往來的證據(jù)——只要有了證據(jù)，慶王府就不敢再從中作梗?！?/p>

沈清沅點(diǎn)點(diǎn)頭：“另外，太子拉攏勛貴，你也可以借加餉之事，跟幾位中立的勛貴多接觸，比如之前與沈家有交情的李國公，他在勛貴中頗有威望，若是能得到他的支持，加餉之事會更順利?！?/p>

蕭景淵眼前一亮，握著她的手笑道：“還是你想得周全！這些消息要是晚幾日知道，我怕是要在朝堂上被動了。清沅，有你在，我真是省了不少心。”

沈清沅靠在他肩上，看著窗外的菊花，心里滿是安穩(wěn)：“咱們是夫妻，本就該互相扶持。只要能幫你穩(wěn)住朝堂，讓王府安穩(wěn)，我做這些都是應(yīng)該的?！?/p>

夜色漸深，蕭景淵還在案前寫奏折，沈清沅幫他研墨，偶爾提醒他注意休息。燭火搖曳，映著兩人的身影，溫馨而堅定——沈清沅知道，她不僅是后宅的掌事者，更是蕭景淵最可靠的后盾，往后，她會繼續(xù)用自己的智慧，為他收集信息，助他在朝堂上步步穩(wěn)進(jìn)，守護(hù)好他們共同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