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亞軒握著匕首,指節(jié)泛白。他站在偏院的窗前,窗外風(fēng)雪未歇,雪花落在窗欞上,發(fā)出細(xì)碎的響聲。燭火在他臉上投下?lián)u曳的陰影,映出他眼中壓抑已久的怒意。
沈清妍就站在他身后,一言不發(fā)。
“你真的以為,”宋亞軒緩緩開口,聲音低沉,“一塊斷玉牌,幾句‘我背叛了沈家’,就能讓我相信你?”
沈清妍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沈家害死我父皇,又用毒藥害死我母妃?!彼蝸嗆庌D(zhuǎn)過身,眼神冷得像刀子,“而你,沈家嫡女,如今卻告訴我,你要幫我?”
沈清妍輕輕點(diǎn)頭:“是。”
“憑什么?”
沈清妍沉默片刻,才低聲說:“因?yàn)槲液匏麄??!?/p>
宋亞軒嗤笑一聲:“你也配恨沈家?”
“我父親親手把我送進(jìn)宮,想讓我嫁給一個比他年長三十歲的老臣,只為了保住沈家的地位?!鄙蚯邋穆曇艉茌p,卻帶著刺骨的寒意,“我沒有答應(yīng),但我也沒辦法反抗。直到……直到我發(fā)現(xiàn),他們連我母親是怎么死的都不肯告訴我。”
宋亞軒眉頭微皺。
沈清妍繼續(xù)道:“我母親死于一場意外,但那場意外背后,是沈家的沉默。他們知道真相,卻選擇隱瞞。他們怕,怕這件事會牽扯到太多人,怕影響沈家在朝堂上的地位?!?/p>
她抬頭看著宋亞軒,目光堅(jiān)定:“我不再是沈家的女兒了。從那天起,我就已經(jīng)和他們劃清界限?!?/p>
宋亞軒盯著她看了很久,才緩緩開口:“如果你真要幫我,那你告訴我,賀峻霖到底知道什么?”
沈清妍頓了一下,才說:“地道里的事,他知道得比任何人都多。”
“什么意思?”
“五年前,你父親遇刺,表面上是一次意外,實(shí)際上,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局。”沈清妍深吸一口氣,“賀峻霖當(dāng)時就在場?!?/p>
宋亞軒瞳孔一縮。
“他沒有動手,但他知道是誰動的手?!鄙蚯邋又f,“更關(guān)鍵的是,他知道是誰設(shè)的局?!?/p>
宋亞軒沉默了。
他知道沈清妍不會無緣無故說出這些話。賀峻霖這個人,一向行事謹(jǐn)慎,從不輕易站隊(duì),也從不輕易暴露自己的底牌。如果他真的掌握著地道事件的關(guān)鍵證據(jù)……
“你父親今晚為什么要見他?”宋亞軒問。
沈清妍神色復(fù)雜:“因?yàn)樗氪_認(rèn)一件事。”
“什么事?”
“關(guān)于你的死?!?/p>
宋亞軒冷笑:“看來他們迫不及待地想要我徹底消失了?!?/p>
沈清妍看著他,忽然說:“你真的打算聽他們親口承認(rèn),然后……算了?”
宋亞軒沒有回答。
他當(dāng)然不會就這么算了。
他已經(jīng)死了五年,偽裝成一個布衣活在帝都。他親眼看著自己的母妃被毒死,自己的父皇被害死,自己的身份被剝奪,自己的未來被毀掉。
他等這一天太久了。
他不是來聽他們承認(rèn)罪行的。
他是來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沈清妍看著他眼中的光,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這個男人,不是來復(fù)仇的。
他是來奪回一切的。
城外,嚴(yán)浩翔摘下面具,露出一張略顯疲憊的臉。
他坐在客棧的桌前,手中拿著一份密探剛剛送來的情報(bào)。紙張有些皺,字跡潦草,但內(nèi)容清晰:
【沈府今夜將舉行密談,對象為賀峻霖,主題涉及九皇子之死。】
嚴(yán)浩翔手指摩挲著紙邊,眼神沉靜。
他已經(jīng)追查了整整五年。從五年前那場突如其來的刺殺開始,他就一直懷疑宋亞軒沒死。那些疑點(diǎn)太多了,線索太亂,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在暗示著一個更大的陰謀。
而現(xiàn)在,他終于找到了那個“真相”。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遠(yuǎn)處沈府的方向。風(fēng)雪依舊,但他的心卻異常清明。
他知道,今晚,他必須去沈府。
他不知道宋亞軒是不是還活著,但他愿意賭一次。
如果他真在那里,那么這場棋局,才真正開始。
宋亞軒換上了夜行衣,動作利落。沈清妍站在一旁,看著他將匕首藏入袖中。
“你確定要一個人去?”她問。
“你最好按計(jì)劃行事?!彼蝸嗆幍卣f,“別壞了我的事?!?/p>
沈清妍咬了咬唇,低聲道:“我不是故意要騙你。我只是……不想再當(dāng)沈家的棋子了?!?/p>
宋亞軒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他轉(zhuǎn)身,推門而出。
風(fēng)雪撲面而來,他瞇了瞇眼,踩著雪往佛堂方向走去。
那里,是沈父與賀峻霖密談的地方。
他要親自聽聽,他們到底說了什么。
佛堂內(nèi),香火繚繞,燭光微弱。
沈父已經(jīng)到了,正坐在主位上,神情沉穩(wěn)。賀峻霖則站在一側(cè),手里握著一卷密信,似乎在等待什么。
片刻后,沈父開口:“賀公子,你確定九皇子已死?”
賀峻霖抬起頭,目光平靜:“不確定?!?/p>
沈父眉頭微皺:“什么意思?”
“我在地道里見過他?!辟R峻霖緩緩說道,“但之后,就再沒出現(xiàn)過?!?/p>
“你是說……”沈父聲音低沉,“他還活著?”
賀峻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五年前的事,我已經(jīng)盡力掩蓋。但有些痕跡,終究抹不掉。”
沈父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那你今天來,是為了什么?”
賀峻霖看著他,一字一句:“我想知道,你們到底還想瞞多久?!?/p>
沈父眼神一閃:“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賀峻霖緩緩道,“你們不僅害死了宋昭明,還害死了沈貴妃?!?/p>
沈父猛地站起身,臉色驟變。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兩人同時警覺。
賀峻霖看向門口,低聲道:“有人來了?!?/p>
沈父皺眉:“不可能,現(xiàn)在這個時間……”
話音未落,門被輕輕推開。
一道身影走了進(jìn)來。
是宋亞軒。
他站在門口,披著風(fēng)雪,眼神冷得像冰。
沈父瞳孔驟縮。
賀峻霖看著他,嘴角微微揚(yáng)起,似乎并不意外。
宋亞軒看著他們,緩緩開口:“我回來了?!?/p>
佛堂內(nèi),燭火晃動,香爐輕顫。
風(fēng)雪未止,而這一夜,注定無人能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