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三次把早餐掀翻,白瓷碗磕在地板上,碎得比前兩次更響。沈硯慢條斯理擦了擦袖口,像看一只炸毛的貓。他轉(zhuǎn)身出門,只說晚上有客人,讓她“乖一點”。姜晚冷笑,乖?她字典里早沒這字。
傍晚六點,鐵門發(fā)出輕響。保姆先端進(jìn)來一束白菊,花莖上的水珠滾落,像剛哭過的淚?;ㄊ笞叱鲆粋€女人——米色風(fēng)衣、鱷魚皮高跟鞋,香水味甜得發(fā)膩。林俏俏。
“晚晚,我回來了。”她張開手臂,聲音比從前軟糯,卻帶著居高臨下的憐憫。姜晚站在樓梯最后一級,指尖摳緊扶手,指節(jié)泛白。那束白菊被遞到她面前,花卡上寫著“歡迎回家”,落款是沈氏集團(tuán)合作方。
她沒接,抬手就把花砸向那張精心描摹的臉。花瓣碎了一地,塑料紙嘩啦作響。林俏俏后退半步,鞋跟踩到瓷片,發(fā)出清脆一聲。她低頭看裙擺上的泥點,再抬頭時,嘴角仍舊上揚(yáng):“脾氣還是這么沖,難怪在里面吃苦?!?
沈硯倚在門框,單手拿手機(jī),屏幕的光映得他神情晦暗。他沒說話,只抬眼掃過姜晚,像在評估一次劣質(zhì)投資。那目光讓姜晚胸口發(fā)緊,比三年前法庭上的鎂光燈更刺。
林俏俏彎腰拾起一支折斷的菊花,指尖捻了捻,“我替你坐了三年享清福的位置,你總該說聲謝謝?!彼曇舨淮?,卻足夠讓客廳里的保姆都屏住呼吸。姜晚笑出聲,笑得肩膀直抖:“你享的福,是用我爸的命換的。”
空氣驟然繃緊。林俏俏嘆了口氣,從包里掏出一張燙金請柬,“明晚慈善酒會,沈氏主辦,我缺個女伴。”她故意把“女伴”兩個字咬得曖昧,眼神卻掃向沈硯,像在挑釁。
沈硯終于開口,語氣淡得像白開水:“她不去?!绷智吻翁裘?,露出遺憾神色:“可惜了,還想讓晚晚見見老朋友。”她轉(zhuǎn)身時,高跟鞋碾過花瓣,汁液濺在地板上,像一灘小小的血。
門剛合上,沈硯就扯松領(lǐng)帶,一步步逼近。姜晚背后抵著樓梯扶手,無處可退。他一只手撐在她耳側(cè),另一只手掐住她下巴,力道大得讓她瞬間泛紅,“后悔嗎?”聲音低啞,像砂紙磨過玻璃。
姜晚被迫仰頭,望進(jìn)他漆黑的眼睛。那里沒有勝利者的得意,只有深不見底的焦躁。她勾唇,一字一頓:“我只后悔信錯了人。”話落,她屈膝頂向他小腹,卻被他早有預(yù)料地壓住。兩人呼吸交纏,空氣燙得幾乎起火。
夜深,沈硯去了書房,門縫里透出一線光。姜晚赤腳踩在走廊地毯,聽見錄音機(jī)里傳出自己三年前的聲音——醉醺醺的,帶著笑:“要是我哪天一無所有,你會不會娶我?”然后是沈硯低低的回應(yīng),像從胸腔最深處滾出來:“會。”
她站在門外,指甲掐進(jìn)掌心,原來金絲籠的鑰匙一直攥在她自己手里,只是鎖孔被仇恨塞死了。樓下,保姆正在清掃殘花,掃帚劃過地板,發(fā)出沙沙聲,像一場遲到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