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景鎮(zhèn)又多留了三日,青梧與墨玉白日里在鎮(zhèn)上閑逛,夜間則打坐修煉,順帶觀察那支木簪是否還有異動。墨玉總愛蜷在青梧膝頭,金瞳半瞇盯著木簪,時不時用尾巴尖輕掃簪身,見毫無反應(yīng),便打個哈欠,蹭蹭青梧的手以示無聊。
第四日清晨,客棧房門被怯生生敲響。門外二十出頭的布衣青年陳彥面色憔悴,青梧剛開門,墨玉便從窗臺上躍下,繞著陳彥轉(zhuǎn)了兩圈,鼻尖輕嗅,隨即沖青梧搖了搖尾巴,金瞳里毫無異色——并無妖氣。
“請問...您就是那位除妖師嗎?”陳彥聲音微顫。青梧點點頭并將他讓進屋內(nèi),墨玉跳回青梧肩頭,爪子輕輕撓著他的衣領(lǐng),似在催促趕緊問明來意。
待陳彥說出妹妹婉清深夜自言自語、日漸消瘦的異狀,青梧剛要開口,墨玉忽然湊到他耳邊低語:“方才湊近聞了,他身上只有草藥味和焦慮氣,沒妖氣?!鼻辔辔⑽㈩h首,對陳彥道:“且?guī)胰ジ弦豢??!?/p>
陳宅清雅整潔,婉清正在院中晾曬草藥。見生人來,她愣了愣,墨玉當(dāng)即從青梧肩頭跳下,慢悠悠繞著婉清轉(zhuǎn)了一圈,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衣袖。婉清被這只金瞳玄貓看得不自在,往后退了半步,墨玉卻已跳回青梧身邊,用腦袋蹭他的手背,示意此人身上也無邪氣。
"你是來抓草藥的嗎?"陳婉清問道。
"不是,我是你哥哥請來的捉妖師。"青梧說。
婉清聽到"捉妖師"三個字,臉色瞬間陰沉,說家里沒有妖,并表示讓他們離開。
"婉清,他是我請來的貴客,不得如此無禮!"
"我無禮?你這幾天總是疑心我,說我瘋了,現(xiàn)在又覺得我是妖嗎?"
"你怎么這么說,我是關(guān)心你。"
就在陳氏兄妹吵架之際,墨玉縱身躍上墻頭等在前方。待青梧跟上,它才壓低聲音:“我剛溜進她房里瞧了,桌上只有草藥和一個空香盒,沒異樣,也沒妖氣。”青梧蹙眉:“那就怪了?!?/p>
當(dāng)夜子時,陳彥急促的敲門聲響起,說妹妹房間里總是傳來妹妹的聲音,門也打不開。
青梧與墨玉趕到陳宅,還未到西廂房,墨玉突然停下腳步,金瞳驟然收縮,鼻子快速抽動:“好特別的香味,不是妖氣,但不對勁?!?/p>
青梧叩門,房內(nèi)靜了片刻后傳來婉清慌張的聲音。陳彥急得團團轉(zhuǎn),墨玉卻悄悄繞到窗下,爪子扒著窗沿,耳朵貼在窗紙上仔細(xì)聽著。待里面沒了動靜,它才跳回青梧身邊:“里面沒別的聲音,只有她的呼吸聲,那香味是從房里飄出來的?!?/p>
青梧懷疑是香的問題,問陳彥:"陳姑娘是不是每日都以香薰助眠。"
"之前沒有,不過前幾個月開始用的,也就是那幾天開始房間里就傳出一些自言自語。"
"現(xiàn)在冒然進入不太好,麻煩陳兄明日把姑娘屋里的香薰帶到客棧。"
次日午后,陳彥送來裝著香末的盒子。墨玉立刻湊上前,鼻子幾乎埋進盒子里,半晌后抬頭,金瞳里滿是凝重:“是曼陀羅、茉莉根和醉魚草配的迷魂香,能讓人見心中所想,久聞耗精氣。”
青梧剛要開口,窗外傳來婉清的怒聲,墨玉瞬間警覺,弓起身子,待看清是婉清,才又放松下來,卻仍緊緊盯著她手中的衣袖,生怕她突然動手。
婉清哭著說出香是在李府井邊撿到的,青梧立刻起身:“帶我去那口井?!?/p>
一行人來到井邊,墨玉率先躍到井沿,前爪扒著石板邊緣,鼻子湊近縫隙使勁嗅。忽然它抬起頭,金瞳發(fā)亮:“井里有東西,有和那香一樣的味道!”
青梧移開石板,以繩墜下銅鏡。墨玉蹲在一旁,尾巴尖隨著銅鏡的晃動輕輕擺動,待看到井壁暗格時,它立刻叫了一聲,提醒青梧方位。
青梧伸手探入取出陶罐,剛打開,墨玉便湊上前,仔細(xì)聞了聞罐里的香末,又用爪子扒拉著那本發(fā)黃的小冊子,示意青梧趕緊翻看。
得知香是柳依依所制,婉清淚流滿面,說出了真相。
柳依依和她是好友,經(jīng)常和她分享生活,直到嫁入李府,她便郁郁寡歡,也不經(jīng)常出來。她知道她喜歡的人是張生,不是李府的人。之后,我再聽到她的消息她已經(jīng)撒手人寰了,于是,我趁天黑來到這,想要和她訴說心里話,但是發(fā)現(xiàn)旁邊有個盒子。之前就聽說,這種香可以見到想見之人,于是我便撿了回去。
青梧溫言勸她放下執(zhí)念,墨玉則蹲在婉清腳邊,用尾巴輕輕掃了掃她的褲腳,似在安慰。
當(dāng)夜,青梧在院中焚香。香煙繚繞時,墨玉忽然豎起耳朵,金瞳緊緊盯著空中。待柳依依的虛影浮現(xiàn),它輕輕“喵”了一聲,聲音柔和。虛影頷首散去后,墨玉才蹭了蹭青梧的手:“她應(yīng)是放心了?!?/p>
次日辭別陳氏兄妹,走出鎮(zhèn)口時,墨玉忽然停下腳步,朝后方望去。青梧順著它的目光看去,只見山坡上婉清的身影?!澳峭袂骞媚?,怕是仍未能完全放下。”墨玉道。
青梧輕撫貓頭:“時間會治愈一切?!?/p>
朝陽初升,一人一貓的身影被拉得修長。墨玉跳上青梧肩頭,爪子搭在他的肩頭,望向遠(yuǎn)方,似在期待前方的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