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在整理舊物時,指尖突然觸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是塊被掰成兩半的橡皮,藍(lán)色,邊緣還留著當(dāng)年被牙齒咬過的淺痕。
那是她和林薇薇的秘密。初中時兩人是同桌,共用一塊橡皮,約定誰先考進(jìn)年級前十,就把完整的橡皮送給對方。蘇曉總考不過林薇薇,橡皮便一直是兩半的狀態(tài),裝在兩人共用的筆袋里。
直到高二那年,林薇薇突然轉(zhuǎn)學(xué)。臨走前,她塞給蘇曉一張紙條,說“我爸工作調(diào)動,以后可能見不到了”,還把那半塊藍(lán)色橡皮放在了蘇曉的課桌里。蘇曉攥著紙條哭了很久,卻沒敢去車站送她,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忍不住問“你是不是因為我上次偷改了你的試卷答案,才要走的”。
其實那次是誤會。蘇曉只是想幫林薇薇把漏填的選擇題補上,卻被同學(xué)撞見,傳成了“蘇曉嫉妒林薇薇成績好,故意改錯題”。她沒來得及解釋,林薇薇就已經(jīng)收拾了書包。
后來蘇曉考上了重點高中,找到了林薇薇的新地址,買了塊一模一樣的藍(lán)色橡皮,想把完整的那塊送給她,順便解釋清楚當(dāng)年的事??尚艑懥擞炙海刂房戳擞挚?,終究沒敢寄出去。她怕林薇薇早就記恨她,怕那句“對不起”說出來,連最后一點念想都沒了。
直到去年,蘇曉在同學(xué)聚會上聽說,林薇薇高三那年得了白血病,走了。同學(xué)還說,林薇薇住院時,枕頭下一直放著半塊藍(lán)色橡皮,還有一張沒寫完的紙條,上面寫著“蘇曉,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等我好起來,就把完整的橡皮送給你”。
蘇曉蹲在地上,把那半塊橡皮緊緊貼在胸口,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原來她們都在等對方先開口,卻忘了時間不等人。那塊沒送出的完整橡皮,最終成了她一輩子的遺憾,藏在舊物箱的最底層,再也沒機會交到那個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