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鎖青潭

霧鎖青潭

縣城邊緣的老槐樹把影子投在斑駁的院墻上，像幅褪色的水墨畫。林深抱著已經(jīng)睡熟的小女孩站在院門口，指腹反復(fù)摩挲著門環(huán)上那道淺淺的刻痕——這是三年前他離開時，特意為自己留的記號。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帶著樟木香氣的風(fēng)撲面而來，王阿婆端著搪瓷碗的身影從堂屋走出來，看見他的瞬間，碗里的姜湯晃出細(xì)碎的漣漪。

“回來了。”王阿婆的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把姜湯遞到他手里，目光落在他胳膊上那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玉蘭印記上，眼底的擔(dān)憂像潮水般涌上來，“這印記...阿玉她...”

林深搖搖頭，把小女孩輕輕放在堂屋的藤椅上，掖了掖她身上的薄毯。小女孩攥著繡帕的手依然沒松，銀線繡的玉蘭在燈光下泛著微光，像落在掌心的星星?！鞍⒂窈托阊抛吡耍叩煤馨残?。”他捧著溫?zé)岬慕獪?，指尖的涼意被?qū)散，“她們留在青潭的‘念’，不是要困住誰，只是想讓人記住她們的故事?！?/p>

王阿婆嘆了口氣，坐在他對面的竹凳上，枯瘦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拔揖椭溃莾蓚€姑娘心善，不會害人的?！彼巴鉂u漸沉下的夜色，眼神飄得很遠(yuǎn)，“二十年前，青潭鎮(zhèn)還不是現(xiàn)在這模樣。那時候橋是新修的，水是清的，鎮(zhèn)上的人都靠著青潭河過日子。阿玉她娘是鎮(zhèn)上最好的繡娘，繡的玉蘭花能引來蝴蝶；秀雅她爹是撐船的，竹篙一點，船就能順著河漂出老遠(yuǎn)?！?/p>

林深握著姜湯的手緊了緊，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阿玉和秀雅的過往。背包里的日記本似乎感應(yīng)到了什么，輕輕動了一下，紙頁摩擦的聲音在安靜的堂屋里格外清晰。

“后來呢？”他輕聲問，目光落在小女孩臉上，她眉頭微蹙，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的夢。

“后來啊...”王阿婆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濃濃的惋惜，“一場大水，把青潭鎮(zhèn)的大半房子都沖垮了。阿玉她娘為了救一個被困在繡坊里的孩子，再也沒出來；秀雅她爹撐著船去救人，船翻了，也沒回來。那時候阿玉才十歲，秀雅八歲，兩個孩子就這么成了孤兒，靠著鎮(zhèn)上人的接濟(jì)過活?！?/p>

林深的心像被什么東西揪了一下，疼得厲害。他想起日記本里阿玉寫的那些話，“今天秀雅又偷偷哭了，她說想爹了”“我要好好學(xué)繡花，以后掙錢養(yǎng)秀雅”，那些稚嫩的字跡背后，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委屈和堅強(qiáng)。

這時，小女孩突然哼唧了一聲，從夢里醒了過來。她揉著眼睛，看見王阿婆，怯生生地喊了一聲“阿婆”。王阿婆立刻露出慈愛的笑容，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囡囡不怕，這里安全了?！?/p>

小女孩點點頭，目光落在林深手里的竹燈籠上，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傲稚罡绺?，我們什么時候再回青潭鎮(zhèn)??？我想給阿玉姐姐和秀雅姐姐送燈籠?！?/p>

林深蹲下身，輕輕擦掉她臉上的淚痕，“等我們準(zhǔn)備好，就回去。到時候，我們帶好多好多燈籠，讓青潭鎮(zhèn)的每個角落都亮起來。”

小女孩重重地點頭，小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角，像是怕他跑掉。王阿婆看著這一幕，眼眶微微發(fā)紅，“你們要回青潭鎮(zhèn)，可得好好準(zhǔn)備準(zhǔn)備。那地方現(xiàn)在邪門得很，每年都有幾個人進(jìn)去了就再也沒出來。”她轉(zhuǎn)身走進(jìn)里屋，過了一會兒，手里拿著一個用紅布包著的東西走出來，小心翼翼地遞給林深，“這是阿玉她娘當(dāng)年繡的一幅玉蘭圖，阿玉走之前，托我好好保管，說以后要是有機(jī)會，就交給一個能幫她們完成心愿的人。我想，這個人就是你?！?/p>

林深接過紅布包，入手沉甸甸的。他打開紅布，一幅繡著玉蘭的絲絹映入眼簾。絲絹上的玉蘭花栩栩如生，花瓣上還沾著細(xì)小的露珠，像是剛從枝頭摘下來的一樣。繡線的顏色很特別，不是普通的絲線，而是用青潭河的水浸泡過的彩線，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藍(lán)光。

“阿玉她娘的繡工真好。”林深忍不住贊嘆道，指尖輕輕拂過絲絹上的花瓣，像是在觸摸一件稀世珍寶。

王阿婆點點頭，“阿玉她娘繡的花，不僅好看，還能驅(qū)邪。當(dāng)年青潭鎮(zhèn)鬧瘟疫，就是她繡了好多玉蘭香囊，分發(fā)給鎮(zhèn)上的人，瘟疫才慢慢平息的?！彼D了頓，繼續(xù)說道，“這幅玉蘭圖，還有一個秘密。阿玉說，只要找到合適的時機(jī)，用青潭河的水浸泡這幅圖，就能看到一些不為人知的東西。”

林深心里一動，他隱隱覺得，這幅玉蘭圖或許就是解開青潭鎮(zhèn)秘密的關(guān)鍵。他把玉蘭圖小心地收進(jìn)背包里，和日記本放在一起。剛放好，日記本又輕輕動了一下，這次的動靜比之前更大，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里面鉆出來。

“對了，還有一件事?！蓖醢⑵畔袷峭蝗幌肫鹆耸裁矗版?zhèn)上的老木匠李伯，當(dāng)年給阿玉和秀雅做過一個木盒子，說里面裝著能保護(hù)她們的東西。后來大水把李伯的房子沖垮了，那個木盒子也不見了蹤影。要是你們能找到那個木盒子，說不定能幫上大忙?！?/p>

林深把這些信息一一記在心里，他知道，要想完成阿玉和秀雅的心愿，讓青潭鎮(zhèn)重見光明，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看了一眼窗外，夜色已經(jīng)很深了，月光透過窗戶灑進(jìn)來，在地上鋪了一層銀霜。

“阿婆，謝謝您告訴我們這么多。”林深站起身，對著王阿婆深深鞠了一躬，“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完成阿玉和秀雅的心愿，讓青潭鎮(zhèn)恢復(fù)往日的樣子?！?/p>

王阿婆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我相信你。夜深了，你們早點休息吧，明天我?guī)銈內(nèi)ユ?zhèn)上轉(zhuǎn)轉(zhuǎn)，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關(guān)于李伯和木盒子的線索。”

林深抱著小女孩走進(jìn)里屋，把她放在柔軟的床上。小女孩很快又睡著了，嘴角還帶著甜甜的笑容，像是夢見了阿玉和秀雅。林深坐在床邊，看著她熟睡的臉龐，心里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讓青潭鎮(zhèn)的霧散掉，讓那些被困在里面的“念”都能得到安息。

他從背包里拿出日記本，借著窗外的月光，慢慢翻開。日記本的紙頁已經(jīng)有些泛黃，但上面的字跡依然清晰。他一頁一頁地看著，阿玉和秀雅的身影在他腦海里越來越清晰?？吹阶詈笠豁?，他愣住了，那一頁上沒有字，只有一朵用銀線繡的玉蘭花，和小女孩手里的繡帕上的玉蘭花一模一樣。

就在這時，日記本突然發(fā)出一陣淡淡的藍(lán)光，藍(lán)光籠罩著整個房間。林深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朵繡在紙上的玉蘭花竟然慢慢綻放開來，花瓣上還滲出了細(xì)小的水珠。水珠滴落在地上，發(fā)出“滴答”“滴答”的聲音，像是青潭河的水在流淌。

他正看得入神，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嚻婀值穆曇簟Ｏ袷怯腥嗽谇瞄T，又像是有人在低聲哭泣。他站起身，走到門口，小心翼翼地打開一條門縫。

門外空無一人，只有那棵老槐樹的影子在風(fēng)中搖晃。但那奇怪的聲音還在繼續(xù)，像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又像是就在耳邊。林深握緊了手里的竹燈籠，推開門走了出去。

月光下，老槐樹的枝葉輕輕搖曳，發(fā)出“沙沙”的聲音。林深順著聲音的方向走去，走到院墻邊，他發(fā)現(xiàn)聲音是從墻根下傳來的。他蹲下身，仔細(xì)一聽，原來是墻根下的一個小洞里傳來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像是有人在說什么，但又聽不真切。

他猶豫了一下，從地上撿起一根小樹枝，小心翼翼地?fù)荛_洞口的雜草。洞口不大，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見。但那奇怪的聲音更清晰了，他隱約聽到了“燈籠”“青潭”“玉蘭”這些詞語。

就在這時，背包里的玉蘭圖突然發(fā)出一陣紅光，紅光透過背包，照在洞口上。洞口里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起來，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悲傷，“我的玉蘭...我的孩子...誰來救救她們...”

林深心里一震，這個聲音，和他在青潭鎮(zhèn)聽到的阿玉的聲音很像。他剛要開口說話，紅光突然消失了，洞口里的聲音也隨之消失了。

他站起身，看著洞口，心里充滿了疑惑。剛才那個聲音到底是誰的？是阿玉的娘嗎？她為什么會被困在這個小洞里？

他正想著，突然感覺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他猛地轉(zhuǎn)過身，看見王阿婆站在他身后，手里拿著一盞油燈?！澳阍谶@里干什么？”王阿婆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擔(dān)憂。

林深把剛才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了王阿婆，王阿婆聽完，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澳莻€洞口...是當(dāng)年阿玉她娘救孩子的地方?！彼穆曇纛澏吨?，“那場大水，阿玉她娘就是在這個洞口把孩子推出來的，自己卻被埋在了里面。這么多年了，她的‘念’還在這里...”

林深這才明白，剛才那個聲音，真的是阿玉的娘的“念”。他看著洞口，心里暗暗發(fā)誓，一定要想辦法讓她的“念”得到安息。

“阿婆，我們明天就去找李伯的木盒子，還有青潭河的水，我要解開玉蘭圖的秘密，讓阿玉的娘、阿玉和秀雅都能得到安息?！绷稚顖远ǖ卣f。

王阿婆點點頭，眼里含著淚水，“好孩子，謝謝你?！?/p>

第二天一早，林深和小女孩跟著王阿婆來到了縣城的老街。老街很窄，兩旁的房子都是青磚灰瓦，充滿了年代感。街上的人不多，偶爾能看到幾個老人坐在門口曬太陽。

王阿婆帶著他們來到一家木匠鋪前，鋪子里傳來“叮叮當(dāng)當(dāng)”的聲音。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正在里面忙活，看到王阿婆，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走了出來?！鞍⑵?，你怎么來了？”老人的聲音很沙啞。

“李伯，我?guī)Я藘蓚€人來，想向你打聽點事?！蓖醢⑵胖钢稚詈托∨⒄f。

李伯看了看林深和小女孩，目光落在林深胳膊上的玉蘭印記上，眼神一下子變得復(fù)雜起來。“你是...林深？”

林深驚訝地看著李伯，“您認(rèn)識我？”

李伯點點頭，“三年前，你離開縣城的時候，我見過你。那時候，你還幫我修過木匠鋪的門?！彼D了頓，繼續(xù)說道，“你胳膊上的印記，是阿玉給你弄的吧？”

林深點點頭，“是的，阿玉說這個印記能保護(hù)我?！?/p>

李伯嘆了口氣，“阿玉這孩子，苦命啊?！彼D(zhuǎn)身走進(jìn)鋪子里，過了一會兒，手里拿著一個布滿灰塵的木盒子走出來，“這就是當(dāng)年我給阿玉和秀雅做的木盒子，當(dāng)年大水把鋪子沖垮了，我以為這個木盒子已經(jīng)丟了，沒想到前些天整理東西的時候，竟然在角落里找到了它?！?/p>

林深接過木盒子，入手很沉。木盒子的表面刻著精美的玉蘭花紋，和阿玉繡的玉蘭花一模一樣。他打開木盒子，里面裝著一些繡線和針，還有一張泛黃的紙條。紙條上是阿玉的字跡，“李伯，謝謝您給我們做的木盒子，我們會好好保管它的。等我們長大了，一定要報答您?！?/p>

看著紙條上的字跡，林深的眼眶微微發(fā)紅。他把木盒子小心地收進(jìn)背包里，對著李伯深深鞠了一躬，“謝謝您，李伯。我們一定會好好利用這個木盒子，完成阿玉和秀雅的心愿?！?/p>

李伯點點頭，“好孩子，你們一定要小心。青潭鎮(zhèn)的霧，不是那么容易散掉的?！?/p>

離開木匠鋪，王阿婆又帶著他們來到了縣城的河邊。河邊有很多人在洗衣服、洗菜，河水很清澈，能看到水底的鵝卵石?！斑@就是青潭河的支流，從這里坐船，就能到青潭鎮(zhèn)?！蓖醢⑵胖钢用嫔系囊凰倚〈f。

林深看著河水，心里充滿了期待。他知道，解開青潭鎮(zhèn)秘密的時刻，越來越近了。他從背包里拿出玉蘭圖，準(zhǔn)備用河水浸泡一下，看看能不能發(fā)現(xiàn)什么秘密。

就在他把玉蘭圖放進(jìn)水里的時候，河水突然變得渾濁起來，水面上泛起了一層淡淡的霧氣。霧氣越來越濃，很快就籠罩了整個河面。林深感覺手里的玉蘭圖在微微發(fā)燙，他趕緊把玉蘭圖從水里拿出來，發(fā)現(xiàn)玉蘭圖上的玉蘭花竟然變成了紅色，像是染上了血。

“不好，這霧氣有問題！”王阿婆突然大喊一聲，拉著林深和小女孩往后退。

林深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霧氣里竟然出現(xiàn)了一些模糊的身影，像是當(dāng)年在大水里死去的人。他們的臉上帶著痛苦的表情，朝著林深他們撲過來。

林深趕緊握緊手里的竹燈籠，燭光在霧氣里晃動著，發(fā)出微弱的光芒。那些模糊的身影一碰到燭光，就立刻消失了。但霧氣越來越濃，更多的身影從霧氣里鉆出來，朝著他們撲過來。

小女孩嚇得緊緊抱住林深的腿，哭著說：“林深哥哥，我害怕?！?/p>

林深把小女孩抱起來，安慰道：“別怕，有哥哥在。”他轉(zhuǎn)頭看向王阿婆，“阿婆，我們該怎么辦？”

王阿婆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這霧氣是當(dāng)年死去的人的‘念’形成的，它們被困在青潭河的支流里，一直無法安息。要想驅(qū)散它們，必須用阿玉她娘繡的玉蘭圖，還有你手里的竹燈籠?！?/p>

林深點點頭，把玉蘭圖展開，舉在手里。玉蘭圖上的紅色玉蘭花在燭光的照耀下，發(fā)出了耀眼的光芒。光芒照在霧氣里的身影上，那些身影發(fā)出一陣凄厲的叫聲，慢慢消失了。

霧氣漸漸散去，河水又恢復(fù)了清澈。林深松了一口氣，把玉蘭圖收起來，發(fā)現(xiàn)玉蘭圖上的玉蘭花又變回了原來的顏色。

“太好了，我們成功了！”小女孩高興地拍手叫好。

王阿婆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來，阿玉她娘的玉蘭圖真的能驅(qū)邪。有了它，我們回青潭鎮(zhèn)就更有把握了?！?/p>

林深看著手里的玉蘭圖，心里充滿了信心。他知道，只要有玉蘭圖、竹燈籠和木盒子，還有他和小女孩的決心，一定能解開青潭鎮(zhèn)的秘密，讓那些被困在里面的“念”都能得到安息。

當(dāng)天下午，林深、小女孩和王阿婆就準(zhǔn)備好了一切，坐上了前往青潭鎮(zhèn)的小船。小船在青潭河上慢慢行駛，兩岸的風(fēng)景很美，青山綠水，鳥語花香。但林深知道，越靠近青潭鎮(zhèn)，危險就越大。

小船行駛了大約兩個小時，終于到達(dá)了青潭鎮(zhèn)的碼頭。碼頭很破舊，上面長滿了雜草。青潭鎮(zhèn)的霧比他們上次來的時候更濃了，整個鎮(zhèn)子都籠罩在霧氣里，像是一個巨大的迷宮。

林深抱著小女孩，握緊手里的竹燈籠，小心翼翼地走上碼頭。王阿婆跟在他們身后，手里拿著玉蘭圖。剛走了幾步，就聽到霧氣里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有人在笑。

“小心點，這霧氣里有問題?！绷稚钐嵝训?，把竹燈籠舉得更高了。燭光在霧氣里晃動著，照亮了前方的路。

他們沿著碼頭往前走，走到青潭橋的時候，突然看到橋頭上站著一個模糊的身影。身影穿著藍(lán)色的布衫，梳著低馬尾，手里攥著半塊繡帕，正是阿玉。

“阿玉姐姐！”小女孩高興地喊了一聲，想要跑過去。

林深趕緊拉住她，“別過去，她可能不是真正的阿玉。”

阿玉的身影慢慢轉(zhuǎn)過身，臉上帶著悲傷的表情，“林深哥哥，我好冷，我好孤獨。你帶我離開這里吧。”

林深看著她的眼睛，發(fā)現(xiàn)她的眼睛里充滿了血絲，和上次見到的阿玉完全不一樣。他知道，這是阿玉的“念”被霧氣影響了，變得邪惡起來。

“阿玉，你醒醒，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林深輕聲說，把玉蘭圖舉在手里，“這是你娘繡的玉蘭圖，她一直在看著你，她希望你能得到安息?！?/p>

玉蘭圖上的玉蘭花在燭光的照耀下，發(fā)出了淡淡的藍(lán)光。藍(lán)光照在阿玉的身影上，阿玉的身影發(fā)出一陣痛苦的叫聲，慢慢變得透明起來?！傲稚罡绺纾x謝你?！彼穆曇衾飵е唤z解脫，“我終于可以和娘還有秀雅團(tuán)聚了?！?/p>

說完，阿玉的身影就消失了。林深看著空蕩蕩的橋頭，心里充滿了感慨。他知道，阿玉終于得到安息了。

他們繼續(xù)往前走，走到青潭鎮(zhèn)的中心廣場的時候，看到廣場上站著很多模糊的身影，都是當(dāng)年在大水里死去的人。他們的臉上帶著痛苦的表情，朝著林深他們撲過來。

林深趕緊把玉蘭圖展開，舉在手里。玉蘭圖上的玉蘭花發(fā)出了耀眼的光芒，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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