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抬起頭，對上覃月那雙清澈溫和、沒有半分嘲笑的眼睛，心里的防線一下子松動了。他抿了抿嘴，黝黑的小臉上露出委屈和氣憤的神色，小聲嘟囔：

“嗯……馬場那個(gè)黑心的張扒皮……已經(jīng)……已經(jīng)拖欠了我們快一個(gè)月的工錢了！”

他越說越氣，小拳頭都攥緊了，“他說最近生意不好，老是找借口！要不是房東劉奶奶心腸好，看我們可憐，讓我們先欠著房租，還時(shí)不時(shí)接濟(jì)我們一點(diǎn)吃的……我們……我們早就……”

“就是！”

旁邊一個(gè)叫小虎的胖墩男孩忍不住插嘴，氣呼呼地說，“張扒皮最壞了！克扣我們的草料錢！還動不動就罵人！”

另一個(gè)叫小花的女孩，聲音細(xì)細(xì)的，帶著感激補(bǔ)充道：

“不止劉奶奶好……這條街上的叔叔阿姨們都好。王婆婆有時(shí)賣不完的豆腐花會給我們留一碗，李大叔的燒餅偶爾也會便宜賣給我們幾個(gè)……張木匠爺爺還給我們修過壞掉的板凳……”

“對！大家都好！”

其他孩子也七嘴八舌地附和起來，言語間充滿了對玉蘭街街坊鄰居的感激，也透露出他們生活的艱辛。

覃月靜靜地聽著，心中五味雜陳。這些和小野一樣大的孩子，本該在父母膝下承歡，無憂無慮地玩耍，卻早早地背負(fù)起了生活的重?fù)?dān)，為了一口飽飯掙扎。那份懂事的堅(jiān)強(qiáng)和鄰里間守望相助的溫暖，讓她動容，也讓她心疼。

她沒有說什么安慰的話，只是站起身，目光掃過那家散發(fā)著誘人香氣的“李記鹵味”，又看了看旁邊一個(gè)剛出攤、正掀開蒸籠蓋、熱氣騰騰的白胖包子散發(fā)著麥香的包子鋪。

“你們等我一下。”

覃月對小林他們說了一句，然后抱著大白快步走向包子鋪。

“老板，肉包子來十個(gè)！菜包子也來五個(gè)！”

覃月指著蒸籠里白白胖胖的包子說道。

“好嘞！姑娘稍等！”

包子鋪老板麻利地拿出油紙袋裝包子。

接著，她又走到鹵味鋪前：

“老板，醬肘子切半斤！鹵牛肉切半斤！豆干……嗯，來一大份！分開包好！”

“得嘞！馬上給您切！”鹵味鋪老板眉開眼笑。

覃月利索地付了錢（這次用的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銅錢，雖然錢包又癟了不少，但花得心甘情愿）。不一會兒，她懷里抱著用油紙包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散發(fā)著濃郁香氣的鹵味，手里提著兩大袋熱乎乎的包子，重新走回了孩子們面前。

“喏！”覃月將沉甸甸的包子和鹵味一股腦兒塞到有些發(fā)懵的小林手里，又分了一些給其他孩子拿著，臉上露出溫暖的笑容，“快趁熱吃！姐姐請客！”

濃郁的肉香、醬香和包子的麥香瞬間包圍了孩子們！小林、大壯、小虎、小花、小豆子……所有孩子都愣住了，看著手里還冒著熱氣的食物，又看看笑容燦爛的覃月，眼睛瞪得溜圓，小嘴微張，仿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肚子里的“咕?！甭暩懥?，但這次不再是抗議，而是充滿了渴望。

“覃……覃月姐姐……這……這太……”小林捧著油紙包，手都有些抖，語無倫次。

“別這啊那的！”覃月打斷他，故意板起臉，眼里卻盛滿了笑意，“讓你們吃就吃！再客氣姐姐生氣了！快，找個(gè)地方坐下吃！”

孩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巨大的驚喜和感動瞬間淹沒了他們。小虎第一個(gè)忍不住，抓起一個(gè)肉包子就狠狠咬了一大口，燙得直哈氣，卻滿足地瞇起了眼睛：“唔！好香！” 這一下仿佛打開了開關(guān)，其他孩子也顧不上矜持了，紛紛打開油紙包，拿出還溫?zé)岬陌踊蜃テ鹨粔K醬香濃郁的鹵牛肉，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謝謝覃月姐姐！” “謝謝姐姐！” 含糊不清卻充滿了真摯感激的道謝聲此起彼伏，孩子們的小臉上洋溢著純粹的、被食物填滿的幸福光芒。

覃月看著他們狼吞虎咽的樣子，心里也暖暖的。她抱著大白，拉著小野，在街邊一塊干凈的大石頭上坐下。小白則安靜地蹲在她腳邊，好奇地看著這群吃得正香的孩子。

很快，孩子們風(fēng)卷殘?jiān)瓢憬鉀Q了食物，小肚子都微微鼓了起來，臉上是心滿意足的紅暈。吃飽喝足，氣氛變得更加輕松融洽，孩子們對覃月這位從天而降、又漂亮又大方（請他們吃這么多肉?。┑慕憬愠錆M了好奇和親近感。

“覃月姐姐，你從哪里來的呀？”小花用袖子擦了擦嘴邊的油漬，眨著大眼睛好奇地問。

“對啊對啊，姐姐你看起來好厲害！還會養(yǎng)小老虎！”小虎一邊舔著手指上的醬汁，一邊羨慕地看著覃月懷里毛茸茸的大白。

“姐姐，這只大白鵝……好吃嗎？”小豆子年紀(jì)最小，看著優(yōu)雅的小白，天真無邪地問出了讓小白瞬間炸毛的問題！

“嘎——！”小白猛地站起身，雪白的羽毛根根豎立，豆豆眼警惕地瞪著小豆子，發(fā)出一聲充滿抗議的鳴叫！

“噗！”覃月被小豆子的問題和反應(yīng)逗得笑出聲，連忙安撫地摸了摸小白的背羽，“小白不好吃！小白是姐姐的好朋友！跟大白一樣，是家人哦！不能吃的！”

“哦……”小豆子似懂非懂地點(diǎn)點(diǎn)頭，看著小白那“兇巴巴”的樣子，縮了縮脖子。

“那小老虎吃什么呀？它也吃肉包子嗎？”大壯憨憨地問，看著大白。

大白似乎聽懂了“肉包子”，小鼻子嗅了嗅空氣里殘留的包子香，喉嚨里發(fā)出“嗷嗚”的輕哼，似乎在說：本虎也想吃！

覃月笑著解釋：“大白現(xiàn)在還小，主要吃奶和一些特制的肉糊糊，等它再長大些，就能吃生肉了。不過現(xiàn)在嘛……”她變戲法似的從袖子里（其實(shí)是儲物空間）摸出一小塊特制的、適合靈獸幼崽的肉干，塞進(jìn)大白嘴里。大白立刻滿足地抱著肉干啃了起來，發(fā)出“吧唧吧唧”的聲音，引得孩子們一陣羨慕的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