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像欣賞名畫一樣欣賞著桔梗,不去深究畫的層次結構,不糾結那些蜿蜒曲折的用意,就遠遠的看著,感受撲面而來的美。
飛鳥希望奈落也能這樣,只遠遠的欣賞,不介入,不打攪,可對于奈落來說,這終究是做不到的。
從他們成親的那一天起,或許結局已經注定。
那日奈落著玄色婚服,上繡暗紅的繡花,騎馬過鬧市。人們看到他唇角的笑克制又矜持,可若有人能探入他的內心,就會發(fā)現,他的思緒如亂麻一般紛繁復雜。
他該怎樣看待那個女人?他的新婦。
將她只看作妻子或者只是殺生丸用來對付自家的工具,或者與犬夜叉兩情相悅的人?哪一種身份都無法讓奈落對桔梗等閑視之。
不介入,不打攪,終究只是飛鳥的妄想。
縱然在馬背上的奈落暗下決心,不付出哪怕一絲感情,在見到團扇后面那傾國傾城的容顏時,他還是感受到了心猛烈的抽動。
在結束了繁復冗長的禮儀后,他走進了新房,繞過屏風,他看見一個人坐在案前,手持團扇,那人身后,明月皎皎,樹影婆娑。
這時的奈落突然想起,如果不是有人刻意為之,走入這與她行禮的該是犬夜叉。
“多情只有春庭月,猶為離人照落花”
他低吟,把它當做今晚的卻扇詩,暗暗嘲諷桔梗與犬夜叉的情事,卻不知這話比六月的葡萄還酸。
桔梗平靜的將團扇從面前移開,月光將她的臉龐照得分明。
她的眼睛像從夜空里摘下的星辰,上了色的唇嬌艷欲滴。只匆匆一眼,奈落就垂下眼眸,他不敢看她了。
青澀懵懂的情愫還是讓奈落在舉起合巹酒時偷偷抬眼,小心翼翼的目光觸及到了桔梗的眼睛,她也在看他,芾著探尋。一時間兩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他們不約而同地匆忙飲下酒,來掩飾互相偷看的尷尬。
奈落走到桔梗身后,取下她滿頭的珠釵。
他有點慌,他看到桔梗的頭發(fā)一縷縷飄散下來,劃開粘稠的空氣,最后只剩一根緋紅的發(fā)帶,他的手觸著她柔軟的長發(fā),鼻腔里充盈著她的香氣,眼前是如瀑布般的黑發(fā)和不辨悲喜的臉。
他以為他會看到一張憤怒的臉,至少也該帶些慍色,或者是完全的冷漠,要么是不甘。可那些情緒在她臉上一點也找不著,她的表情和現在的身份配合的天衣無縫。一個新嫁娘該有的溫柔與端莊在她臉上恰如其分地呈現,但奈落感覺她比窗外的月光還要冷,盡管見過桔梗的人幾乎都會用溫柔形容她。
奈落不知道是自己一開始就看清了桔梗的本質,還是自己從始至終都沒有真正了解過她。
奈落敏銳的洞察力使他喜歡一切盡在掌控的感覺,所以一些琢磨不透的東西,對奈落有致命的吸引力。琢磨不透的同樣也是危險的,所以,桔梗是危險的。
尤其是在桔梗走向床榻時,奈落看著她在榻前站定,轉身,下坐。
接下來……接下來該是……
奈落感受到自己的心臟在狂跳,像是要從嗓子眼蹦出來。桔梗就坐在榻上,淡定得不可思議。他沒有走上前,轉身離開新房,像個臨陣脫逃的小兵。
他的洞房花燭夜的確糟糕透了,他睡在偏院,燭臺也沒點,合衣躺著,望了一宿的月亮。
可那感覺奈落永遠不會忘記,琢磨不透的危險氣息,讓他興奮又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