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陽光把美術教室的地板曬得發(fā)燙，林夏趴在畫架上，筆尖蘸著淡藍色顏料，在畫紙上勾勒舊教學樓的輪廓。展示墻上，蘇文那幅《花壇父女》被陽光照得發(fā)亮，畫里小女孩的羊角辮仿佛在輕輕晃動。

“林夏，快過來！”趙曉雨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她手里舉著個牛皮封面的本子，跑得頭發(fā)都飄起來，“王老師剛送來的，說是在蘇文老師當年的儲物柜里找到的！”

林夏扔下畫筆跑過去，陳默、李雪和林默已經(jīng)圍了過來。牛皮本的封面上燙著“寫生簿”三個字，邊角磨得發(fā)白，翻開第一頁，是蘇文的字跡：“1972年秋，曉曉第一次學畫畫，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太陽?！毕旅尜N著張蠟筆畫，蠟筆的顏色已經(jīng)發(fā)暗，太陽旁邊確實有個小小的“眼睛”形狀——不是詛咒的涂鴉，是孩子隨手畫的圓點加兩道線。

“原來‘眼睛’最早是蘇曉畫的?！绷帜讣鈩澾^蠟筆畫，聲音輕輕的，“蘇文老師后來畫‘噬目咒’，是不是因為太想女兒，才用了她畫過的形狀？”

陳默翻到寫生簿中間，突然停?。骸澳銈兛催@個?！表撁嫔袭嬛鴤€小小的花壇，花壇邊有個穿中山裝的男人，正是陳默的爺爺，旁邊寫著一行小字：“老陳幫我藏曉曉的布娃娃，說等風頭過了再找?！?/p>

“布娃娃？”李雪突然想起什么，從包里掏出個用紅繩系著的布娃娃——正是上次從通風口找到的那個，“我把它洗干凈了，一直帶在身上?！彼巡纪尥薹旁趯懮旧希煤彤嬂锏牟纪尥拗睾?。

就在這時，寫生簿突然輕輕動了一下，頁面自動往后翻，停在最后一頁——上面是幅未完成的畫，畫的是新美術教室的樣子，陽光透過窗戶，角落里的舊墻面上畫著個小小的花壇，旁邊空白處寫著半句話：“若有來生，想陪曉曉在這兒畫畫?！?/p>

“這畫……怎么像是知道現(xiàn)在的樣子？”趙曉雨的聲音有點發(fā)顫，指尖剛碰到畫紙，就看見筆尖的顏料慢慢暈開，自動補完了剩下的半句話：“如今心愿已了，謝諸君。”

五人都愣住了，空氣里突然飄來淡淡的松節(jié)油味，和蘇文畫里的味道一模一樣。展示墻上的《花壇父女》突然泛起微光，畫里的男人和小女孩慢慢轉(zhuǎn)過身，朝著他們輕輕揮了揮手，然后光芒散去，畫又恢復了原樣，只是畫紙邊緣多了圈溫柔的光暈。

“是蘇老師和蘇曉?！绷窒牡难劬τ悬c紅，她摸著寫生簿的封面，“他們是來跟我們真正告別的?！?/p>

陳默掏出爺爺?shù)娜沼?，把寫生簿和日記放在一起，輕輕合上：“我爺爺當年沒說出口的歉意，蘇老師應該收到了。這兩本東西，咱們交給學校檔案館吧，也算給這段事留個完整的記錄?！?/p>

林默點點頭，突然指著窗外：“你們看，那邊在搭舞臺，是要辦藝術節(jié)吧？”

幾人跑到窗邊，看見操場中央搭起了紅色的舞臺，工人正往背景板上貼字——“明德中學第一屆美術藝術節(jié)”。王老師拿著文件夾走過來，看見他們笑著喊：“正好找你們！藝術節(jié)要展出師生作品，蘇文老師的畫和你們的寫生簿，想不想放在首展？”

“想！”五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藝術節(jié)當天，美術教室成了最熱鬧的展區(qū)。蘇文的《花壇父女》和那本寫生簿被放在玻璃展柜里，周圍圍滿了學生。林夏聽見有人小聲議論：“原來舊教學樓的故事這么溫暖，不是恐怖傳說啊?！?/p>

“那當然，是我朋友他們破的咒！”趙曉雨忍不住插了句嘴，被林夏輕輕碰了下胳膊，兩人都笑了。

陳默正給學生們講蘇文和他爺爺?shù)墓适?，李雪在幫著整理顏料，林默則拿著相機，對著展柜里的寫生簿拍照。林夏站在角落，看著眼前的一切，突然覺得眼眶發(fā)熱——從最初的恐懼到后來的并肩作戰(zhàn)，從尋找真相到完成救贖，這段經(jīng)歷像幅濃墨重彩的畫，刻在了他們心里。

閉展的時候，五人留在美術教室收拾東西。林夏拿起自己的畫架，發(fā)現(xiàn)下面壓著張紙條，上面是蘇文的字跡，和寫生簿上的一模一樣：“畫里的陽光，不及諸君眼中的明亮。”

“這紙條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林默撿起紙條，語氣里滿是驚訝。

沒人知道答案，但五人相視一笑，心里都明白——蘇文和蘇曉沒有真正離開，他們的影子藏在陽光里，藏在松節(jié)油的味道里，藏在這個充滿生機的美術教室里。

林夏把紙條夾進寫生簿，和陳默的日記一起放進書包。走出美術教室時，夕陽正落在舊教學樓的屋頂，金色的光線把墻面染成暖黃色，像一幅永遠不會褪色的畫。

“下周去爬山吧？”趙曉雨突然提議，“聽說山頂能看見整個城市的風景，正好畫下來參加下次的展覽。”

“好啊，我?guī)鄼C！”林默舉了舉手里的相機。

“我?guī)敔數(shù)墓P記，說不定能發(fā)現(xiàn)新的故事?！标惸瘟嘶稳沼洷?。

李雪笑著點頭：“我?guī)Р纪尥蓿屗部纯达L景。”

林夏看著身邊的朋友和哥哥，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和美術教室的影子疊在一起。她知道，《校園異聞簿：涂鴉背后的詛咒》已經(jīng)寫完了終章，但屬于他們的故事，才剛剛翻開新的一頁。

晚風穿過槐樹林，帶來淡淡的花香，美術教室的窗戶輕輕晃了一下，像是有人在里面輕輕說了聲：“再見，亦是你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