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友枝町褪去了白日的喧囂,沉浸在一片寧靜的燈火之中。桃矢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風帶著涼意,吹散了些許連續(xù)收服卡牌帶來的疲憊,與雪兔的那番交談,像是一劑強心針,讓他心中的目標愈發(fā)清晰堅定。然而,這份短暫的寧靜,并未持續(xù)太久。
就在他拐入一條離家不遠的、相對僻靜的林蔭道時,懷中的魔法書突然毫無征兆地輕微震動起來,不是之前感應到新卡牌的那種指向性的共鳴,而是一種……警示般的、帶著冰冷敵意的顫栗。尤其是那本屬于“月”屬性的書,反應尤為強烈。
桃矢瞬間停下腳步,全身肌肉繃緊,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路燈的光線被茂密的枝葉切割得支離破碎,在地上投下斑駁晃動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不尋常的氣息,并非卡牌的那種元素躁動,而是一種更純粹、更古老、帶著審判意味的冰冷威壓。
周圍的溫度仿佛驟然下降了幾度。
“誰?”桃矢沉聲喝道,目光銳利如鷹隼,掃過每一個可疑的陰影。
沒有回應,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但那股冰冷的壓力卻越來越重,如同實質般壓在桃矢的肩頭,試圖讓他屈服。他體內星辰魔力自主運轉起來,散發(fā)出溫潤卻堅韌的光芒,對抗著這股外來的壓迫。
“哼?!?/p>
一聲極輕的、仿佛凝結了月華寒霜的冷哼,自頭頂上方傳來。
桃矢猛地抬頭。
只見道路旁一棵最高大的梧桐樹頂端,清冷的月光勾勒出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那人懸浮于空,銀白的長發(fā)如同流淌的月輝,在夜風中微微飄動。他身穿著類似古希臘風格的白色長袍,邊緣裝飾著金色的紋路,背后舒展著一對巨大的、由月光凝聚而成的翅膀,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面容,完美得不似真人,俊美絕倫,卻覆蓋著一層永不融化的冰霜,金色的瞳孔中不含一絲人類的情感,只有無盡的冷漠與審視。
他就那樣靜靜地佇立在月下,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桃矢,仿佛神明俯視螻蟻。
桃矢的心臟猛地一縮,這個人……不,這個“存在”,帶給他的壓迫感遠超之前任何一張庫洛牌。而且,他清晰地感覺到,懷中“月”屬性魔法書的異常震動,正是源于此人!
“你是誰?”桃矢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沉穩(wěn),沒有絲毫退縮。他意識到,這很可能與庫洛牌,與他收服牌的行為直接相關。
月之審判者——月,終于開口了,他的聲音如同冰晶碰撞,清脆、悅耳,卻帶著能將人靈魂凍結的寒意:
“吾乃審判者,月?!彼哪抗饴湓谔沂笐阎械哪Х〞?,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縮,“擅自觸碰禁忌,收服庫洛牌的無知者啊,汝可知罪?”
桃矢握緊了拳頭,星辰魔力在體內加速流轉,驅散著那股試圖侵入骨髓的寒意。“我不知罪,我只知道,我在做我必須做的事?!?/p>
“必須做的事?”月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充滿諷刺的弧度,“憑借一時沖動和粗淺的力量,肆意收服連其真正力量都未曾理解的庫洛牌?汝將這等危險之事,視作兒戲嗎?”
他的話語如同冰冷的箭矢,直指桃矢目前最大的弱點——缺乏知識和技巧,僅憑本能和力量行動。
“庫洛牌的力量,遠非汝所能駕馭。”月的聲音愈發(fā)冰冷,帶著警告的意味,“汝之行為,猶如孩童揮舞利刃,不僅會傷及自身,更會殃及無辜,停下汝愚蠢的行徑,交出庫洛牌,否則……”
月的背后,月光翅膀的光芒驟然熾盛,空氣中凝結出無數(shù)細小的、閃爍著寒光的冰晶,對準了桃矢,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面對這強大的壓迫和直接的威脅,桃矢非但沒有畏懼,反而激起了一股倔強。他想到了雪兔虛弱蒼白的臉,想到了自己立下的誓言,交出牌?絕無可能!
“否則怎樣?”桃矢踏前一步,仰頭與月對視,眼中燃燒著不屈的火焰,“你說我無知,說我愚蠢,我都承認!我對庫洛牌確實一無所知!但我收服它們,不是為了力量,也不是為了好玩!”
他舉起手中的魔法書,聲音斬釘截鐵:“是為了保護對我最重要的人!是因為我的過錯,讓他承受了不該承受的痛苦!我必須糾正這個錯誤!無論你是什么審判者,無論庫洛牌有多危險,這件事,我絕不會放棄!”
這番話語,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執(zhí)拗和不容置疑的決心,在這清冷的月夜下回蕩。
月那萬年冰封般的臉上,似乎出現(xiàn)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他那雙冰冷的金眸,第一次真正地、仔細地審視起下方的少年。不是為了履行職責的粗略判斷,而是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探究。
這個人類少年……他的力量屬性似乎有些特殊,并非純粹的庫洛魔力傳承。而且,他的動機……保護他人?
但長久以來的職責和根深蒂固的規(guī)則,讓他迅速壓下了這絲波動。他的聲音依舊冰冷:“守護的意志?聽起來冠冕堂皇,但汝連自身的力量都無法完全掌控,有何資格談論守護?庫洛牌擇主,絕非兒戲。汝,尚未通過考驗。”
話音落下,月周身的寒氣大盛,那些懸浮的冰晶發(fā)出尖銳的破空聲,如同暴雨般向桃矢激射而來!這并非致命攻擊,更像是一種嚴厲的警告和試探。
桃矢瞳孔一縮,幾乎是本能地,將星辰魔力催發(fā)到極致,在身前形成了一道淡金色的、星光閃爍的屏障!
叮叮當當——!
冰晶撞擊在星光屏障上,發(fā)出密集的脆響,紛紛碎裂成更小的冰屑,消散在空氣中。屏障劇烈波動,光芒明滅不定,桃矢被震得向后滑行了半步,體內氣血一陣翻涌,但終究是擋下了這一擊。
月的眼中閃過一絲真正的驚訝,這個少年倉促間凝聚的防御,雖然粗糙,但其能量的本質卻異常純粹和強大,帶著一種……星辰般浩瀚的氣息。這絕非普通的魔法師所能擁有。
“星辰的力量……?”月低聲自語,冰冷的語氣中首次帶上了一絲不確定。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模糊的、尋找什么的呼喊聲,似乎是巡夜的人聽到了這邊的動靜。
月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深深看了桃矢一眼,那眼神復雜難明,有審視,有疑惑,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味。
“今日到此為止?!痹碌穆曇艋謴土酥暗谋?,“記住吾之警告,無知的人類,在汝真正理解庫洛牌的意義、證明汝之資格之前,盲目收服,只會招致毀滅?!?/p>
說完,他的身影如同融入月光般,開始變得透明、淡化。在那對月光翅膀完全消散前,他留下了最后一句話,如同預言,又如同詛咒:
“當汝集齊一定數(shù)量的牌時,真正的審判,自會降臨,望那時,汝還能如此刻般……‘堅定’?!?/p>
話音落下,月的身影徹底消失,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那股冰冷的威壓也隨之散去,周圍的溫度恢復了正常。
桃矢站在原地,微微喘息著,星光屏障緩緩消散。他抬頭望著空蕩蕩的樹梢,月光依舊清冷地灑落。
審判者……月……真正的審判……
他握緊了手中的魔法書,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發(fā)白。前方的道路,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崎嶇和危險。但月的出現(xiàn)和警告,非但沒有讓他退縮,反而更加堅定了他變強的決心。
為了通過那所謂的“審判”,為了有能力守護想要守護的一切,他必須更快地成長,真正地掌控自己的力量,理解庫洛牌的奧秘。
夜色中,少年的眼神如同淬火的星辰,愈發(fā)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