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水,靜靜流淌在桃矢空曠的房間里。他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后,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審判者月那冰冷的話語、強大的威壓、以及最后那句關于“真正審判”的警告,如同循環(huán)播放的影像,在他腦海中反復浮現(xiàn)。
“無知的人類……”、“汝連自身的力量都無法完全掌控……”、“真正的審判,自會降臨……”
每一句都像沉重的石頭,壓在他的胸口,月說得沒錯,他確實是在憑借本能和一股蠻力橫沖直撞。之前收服的三張牌,每一次都消耗巨大,方式粗糙,若非他天生魔力雄厚,恐怕早已支撐不住。這樣下去別說收回所有牌,恐怕在所謂的“審判”降臨前,他自己就先垮了。
他需要力量,更需要掌控力量的方法,需要理解庫洛牌,而不僅僅是征服它們。
想到這里,他悄無聲息地起身,從背包里拿出那兩本魔法書。月光下,書冊的封面泛著幽微的光澤。他盤膝坐在地板上,將書放在面前。這一次,他沒有急于去感應新的卡牌,而是翻開了記載著已收服卡牌的書頁。
「風」、「翔」、「旋」。
他的指尖輕輕拂過這三張牌的圖案,閉上眼睛,努力回憶著收服它們時的每一個細節(jié)。「風」的躁動與自由,「翔」的喜悅與對天空的渴望,「旋」的頑劣與無序,當時他只是憑直覺應對,現(xiàn)在回想起來,每一張牌似乎真的都有其獨特的“性格”。
如果……如果能更深入地理解它們,是否就能用更巧妙、消耗更小的方式去收服其他的牌?甚至……能否在一定程度上借助已收服牌的力量?
這個想法讓他精神一振,他嘗試將一絲星辰魔力緩緩注入「風」牌的圖案,牌面微微發(fā)亮,一股輕柔的氣流隨即在他房間內盤旋而起,吹動了書頁和窗簾。他小心地引導著這股力量,讓它托起桌上一支輕巧的筆。筆晃晃悠悠地懸浮起來,雖然操控起來還非常生澀,遠不如他直接使用魔力來得順暢,但這無疑是一個全新的方向!
就在桃矢沉浸在對新力量的探索中時,他并未察覺到,窗外夜色的掩映下,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
可魯貝洛斯(小可)蹲在窗沿的陰影里,小翅膀收斂著,胖乎乎的身體盡可能縮成一團。它看著桃矢對著魔法書沉思,看著他能引動「風」牌的力量,圓臉上充滿了極其復雜的表情。
震驚、困惑、擔憂,還有一絲……難以置信的好奇。
“這小子……居然真的在琢磨……”小可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嘀咕著,“而且,他身上的魔力……剛才月那家伙也注意到了吧?根本不是普通的庫洛魔力傳承,那種感覺……暖暖的,亮亮的,像是……星星?”
作為庫洛牌的守護獸,它比月更早察覺到桃矢魔力的異常。庫洛·里多的魔力是深邃而博大的,帶著創(chuàng)造與封印的特質。而這個叫木之本桃矢的少年,他的魔力卻更像是一種……守護與引導的力量,溫暖而堅定,與庫洛魔力同源卻又截然不同。
“還有他收服牌的理由……”小可想起之前偷聽到的桃矢對雪兔的誓言,以及他面對月時毫不退縮地宣稱是為了“保護最重要的人”?!安皇菫榱肆α炕蛞靶?,而是為了別人?庫洛那家伙選繼承人的標準什么時候變成這樣了?”
它撓了撓頭,感到非常棘手。按照庫洛設定的規(guī)則,新的庫洛牌主人需要通過審判者月的考驗。但眼前這個少年,情況實在太特殊了。他并非庫洛選定的繼承人(至少明面上不是),而是陰差陽錯解開了封?。凰褂玫牧α坎⒎羌兇獾膸炻迥Я?;他的動機更是與庫洛預期的“掌控力量”大相徑庭。
“月那家伙,肯定更頭疼吧?”小可幾乎能想象出月那張冰山臉上會出現(xiàn)多么糾結的表情,“不過,看他剛才的樣子,雖然嘴硬,但好像……也沒有立刻下殺手的意思?”
小可很清楚月的性格,恪守規(guī)則,冷漠嚴厲。如果桃矢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自量力者,月恐怕在第一次現(xiàn)身時就會采取更強硬的手段,而不是僅僅警告一番。月似乎……也在觀察。
“難道是因為這小子的星辰魔力?”小可猜測著,“還是因為他那個‘保護’的念頭,觸動了月那個死腦筋的哪根弦?”
它甩了甩頭,決定不再深想?,F(xiàn)在的關鍵是,它該怎么辦?是繼續(xù)暗中觀察,還是現(xiàn)身做點什么?按照職責,它應該輔助審判者,確保庫洛牌找到合格的新主人。但“合格”的標準是什么?現(xiàn)在的桃矢,顯然不符合庫洛最初設定的任何一條。
“麻煩死了……”小可嘆了口氣,胖乎乎的身體顯得有點蔫,“庫洛你個混蛋,留下這么個爛攤子……”
它看著房間里再次嘗試引導「翔」牌力量、卻因為控制不當讓那支筆“啪”地撞到天花板又掉下來的桃矢,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不過……或許……”小可的眼神閃爍不定,“再看看情況?萬一……這小子真能搗鼓出點什么名堂呢?總比庫洛牌永遠流落在外,或者落到某些不懷好意的家伙手里強吧?”
它打定主意,繼續(xù)它的觀察者角色。至少在月做出最終決斷,或者這個叫桃矢的少年做出什么真正出格的事情之前,它先按兵不動。當然,必要的警惕是絕對不能少的。
又看了一會兒,見桃矢似乎因為魔力消耗和精神疲憊,終于支撐不住,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小可才扇動小翅膀,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月光依舊寧靜地灑滿房間,照在少年疲憊卻堅定的睡顏上,也照在那兩本蘊含著無限可能和未知風險的魔法書上。
風暴或許仍在醞釀,但在這個夜晚,至少暫時迎來了一片短暫的、被月光照亮的寂靜。而觀察者的目光,已然鎖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