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的車將桃矢送回了家附近的路口。夜色已深,街燈昏黃,將他的影子拉得細長而孤獨。那輛黑色的轎車無聲地滑入夜色,留下桃矢獨自站在清冷的空氣中,心緒比這夜色更加紛亂沉重。
茶室里那番簡短的對話,像一塊巨石投入他原本就波瀾暗涌的心湖。家族的淵源、星辰魔力、庫洛牌的守護責(zé)任、審判者月的威脅……還有外祖父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以及那個帶著薪酬的、看似支持實則約束的“指導(dǎo)”條件。
他需要力量,迫切地需要。月的警告言猶在耳,雪兔依賴著他才恢復(fù)的健康更是懸在他頭頂?shù)睦麆?。獨自摸索的道路崎嶇而低效,每一次收服都伴隨著巨大的消耗和風(fēng)險。外祖父的提議,像在迷霧中亮起的一盞燈,指向一條可能更快捷、更安全的路徑。
但代價是什么?是失去自由,被納入星之峰家那套他并不了解的規(guī)則和責(zé)任體系之中。他習(xí)慣了獨立,習(xí)慣了依靠自己解決問題。接受外祖父的指導(dǎo),意味著要聽從安排,遵守規(guī)矩,甚至可能……卷入更深層次的、屬于魔法世界的紛爭。那份“可觀的薪酬”,與其說是報酬,不如說是一種捆綁,讓他無法輕易拒絕或退出。
桃矢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又來到了雪兔的公寓樓下。他抬頭望著那個熟悉的、亮著溫暖燈光的窗口。雪兔大概又在看書或者準(zhǔn)備明天的功課了吧?他的生活剛剛恢復(fù)平靜,自己真的要選擇一條可能帶來更多未知風(fēng)險的道路嗎?可是,如果不變強,連眼前這看似平凡的安寧都無法守護。
他在樓下站了許久,直到夜露打濕了肩頭,最終還是沒有上去。他需要一個人想清楚。
回到家,小櫻已經(jīng)睡下,藤隆爸爸還在書房工作。桃矢輕手輕腳地回到自己房間,關(guān)上門,將自己埋入一片寂靜之中。他從背包里拿出那兩本魔法書,指尖拂過封面。是因為這來自母親的血脈,才將他拖入了這一切嗎?母親當(dāng)年,是否也背負(fù)著同樣的力量與責(zé)任?
他想起外祖父提到母親撫子時,那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極其復(fù)雜的情緒。那里面,有懷念,有傷感,或許……還有一絲未能守護好女兒的遺憾?外祖父提出指導(dǎo)他,是否也包含著某種彌補的意味?
各種念頭互相撕扯,讓桃矢一夜輾轉(zhuǎn)難眠。第二天是周六,他破天荒地起得很晚,眼下帶著明顯的青黑。小櫻好奇地問了一句,被他用“打工累了”含糊過去。
一整天,他都有些心不在焉。幫父親整理庭院時差點剪錯了花枝,午后出門,原本想去打工,卻鬼使神差地又走到了外祖父那處僻靜的別院附近。他站在遠處,望著那掩映在古木中的庭院,仿佛能感受到其中沉淀的歲月和某種無形的壓力。
黃昏時分,夕陽將天空染成絢爛的橘紅色,如同熔化的金子。桃矢站在自家陽臺上,看著夕陽一點點沉入遠方的建筑群之后。外祖父給的期限——日落之前,就要到了。
他深吸一口氣,空氣中帶著傍晚的涼意。他想到了雪兔恢復(fù)血色后對他露出的、毫無陰霾的笑容;想到了月冰冷的目光和“真正審判”的警告;想到了自己一次次耗盡魔力后的虛弱與不甘;也想到了外祖父那句“像野火一樣不受控制”的評價。
是的,他需要力量。不是為了征服,不是為了炫耀,僅僅是為了守護。如果這份守護需要付出一些自由的代價,需要去學(xué)習(xí)、去遵循某些規(guī)則……那么,他愿意。
與其在黑暗中盲目摸索而可能失去重要的人,不如抓住眼前這盞或許帶著刺的指路明燈。
下定決心后,心中反而一片清明。他回到房間,拿出手機,找到了外祖父昨天留給他的一個號碼。那是星之峰鏡私人的聯(lián)系方式。
電話很快被接通,那邊傳來外祖父沉穩(wěn)的聲音,似乎早已料到他會打來。
“是我,桃矢?!碧沂傅穆曇羝届o,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決絕。
“考慮好了?”外祖父的語氣沒有任何意外。
“是?!碧沂缚粗巴庾詈笠唤z天光被夜幕吞沒,“我接受您的條件。周末我會去接受訓(xùn)練?!?/p>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然后傳來外祖父聽不出喜怒的回應(yīng):“很好。明天上午九點,司機會在老地方接你。不要遲到。”
“是?!?/p>
通話結(jié)束。桃矢放下手機,感覺像是完成了一場重要的儀式,肩上的擔(dān)子似乎輕了些,卻又仿佛被套上了另一副無形的枷鎖。但這一次,是他自己的選擇。
他走到書桌前,翻開魔法書,看著那三張已收服的牌。未來的路注定不會平坦,但他已經(jīng)邁出了關(guān)鍵的一步。為了通過月的審判,為了有能力守護想要守護的一切,他必須沿著這條路走下去。
夜色徹底籠罩了城市。桃矢的目光落在那些依舊空白的卡牌輪廓上,眼神堅定。
新的篇章,即將開始。
(第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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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鋪墊: 桃矢做出艱難抉擇,同意接受外祖父的指導(dǎo)。下一章將正式開啟他的系統(tǒng)魔法訓(xùn)練,外祖父星之峰鏡將首次作為導(dǎo)師登場,展現(xiàn)其嚴(yán)苛的教學(xué)風(fēng)格,并開始向桃矢傳授星辰魔力的基礎(chǔ)掌控方法和庫洛牌的更深層知識。同時,這份選擇也將對桃矢的日常生活(如打工、與雪兔的相處時間)產(chǎn)生直接影響,他需要開始平衡魔法訓(xùn)練與普通高中生的生活。訓(xùn)練的艱苦與收獲將并行,桃矢的成長將進入加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