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陰軍的冬日來得格外早,海風裹挾著細雪,將水寨的旌旗凍成硬邦邦的布片。柳永站在校場高臺,望著底下操練的軍士,心中卻想著昨夜收到的密報——永豐號的三艘貨船,此刻正停泊在崇明島外的私港。
“通判大人?!睆埵逡共戎e雪走來,眉頭緊鎖,“樞密院又來公文,責令水軍不得攔截持有批文的官船?!?/p>
柳永接過公文,目光落在那個熟悉的朱紅印章上:“都統(tǒng)可曾核對過印鑒真?zhèn)危俊?/p>
“這...”張叔夜一怔,“樞密院的印鑒,誰敢仿造?”
“若印鑒是真,批文是假呢?”柳永從袖中取出一卷帛書,“這是范公設(shè)法取來的樞密院存檔,今年簽發(fā)的所有批文都在此處。”
二人對比公文,果然發(fā)現(xiàn)蹊蹺:永豐號持有的批文編號,在存檔中對應(yīng)的竟是往高麗的瓷器貿(mào)易。
“好個偷梁換柱!”張叔夜怒極反笑,“可即便知道是假,沒有真憑實據(jù),如何能動他們?”
正說著,驛馬飛馳入營。信使高舉黃綾包裹的文書:
“急遞!汴京八百里加急!”
柳永展開文書,竟是三司使晏殊的親筆。信中先是稱贊他在丹徒防疫有功,接著話鋒一轉(zhuǎn),詢問江陰軍今歲鹽課虧空之事。最后附著一首小詩:
“海隅風寒早,應(yīng)念故人衣。
莫教明珠暗,猶待慧眼識?!?/p>
張叔夜湊過來一看,訝然道:“晏相公這是...在提醒大人什么?”
柳永凝視著“明珠”二字,忽然靈光一閃:“都統(tǒng)可知道,永豐號的船從不上報載貨明細?”
“確實如此。但這與鹽課何干?”
“若他們用鹽引走私精鐵呢?”柳永快步走向軍械庫,“鹽課虧空,是因為鹽引被挪用;精鐵出關(guān),憑的是偽造的樞密院批文——這兩件事,本是一體!”
軍械庫內(nèi),柳永命人抬出新鑄的炮弩。他撫摸著冰冷的弩機,對張叔夜道:“三日后,請都統(tǒng)演武。”
“演武?在這寒冬?”
“正是要在這寒冬?!绷姥壑虚W著銳光,“就說是為迎接...巡鹽御史?!?/p>
消息傳出,江陰軍頓時暗潮涌動。當夜,柳永在官舍整理證物,忽聞窗外異響。他吹熄燭火,借著月光,看見幾個黑影正翻墻而入。
“果然沉不住氣了...”他輕撫腰間范公硯,硯臺微微發(fā)燙。
黑影逼近窗前,突然,一陣急促的鑼聲打破寂靜!
“走水了!糧倉走水了!”
官舍外火光沖天,黑影們措手不及,被早已埋伏的軍士團團圍住。張叔夜提刀現(xiàn)身,冷笑道:“好個調(diào)虎離山!可惜柳通判早有準備!”
這時,一騎快馬沖破雪幕。驛卒滾鞍下馬,捧著朱漆木盒高呼:
“圣諭到!江陰軍通判柳永接旨!”
眾人慌忙跪倒。只聽宣旨官朗聲誦讀:
“朕聞江陰軍通判柳永,到任以來,整飭軍備,肅清奸宄...特賜緋魚袋,擢升禮部員外郎,仍留任江陰督辦漕運。另賜御筆‘鐵骨丹心’四字,以彰其志。”
圣旨中的“鐵骨丹心”四字,與柳永日前所作《八聲甘州》中的“霜風凄緊,關(guān)河冷落”遙相呼應(yīng)。張叔夜驚喜地發(fā)現(xiàn),隨圣旨而來的還有一道密令:
“著江陰水軍嚴查各港往來船只,遇可疑者,不論批文,一律扣檢!”
柳永接過圣旨時,系統(tǒng)提示接連閃現(xiàn):
【達成成就:簡在帝心】
【獲得特殊狀態(tài):皇恩浩蕩】
【效果:辦理皇差時權(quán)限提升,可調(diào)動地方駐軍】
宣旨官臨走前,悄聲對柳永道:“官家讓咱家?guī)Ь湓挕湓诘ね饺f民傘,朕已見之’?!?/p>
雪越下越大,柳永站在官舍院中,任雪花落滿肩頭。他明白,仁宗這道圣旨,既是對他過往政績的肯定,更是將查私的重擔正式放在了他的肩上。
遠處傳來貨船啟航的號角聲。柳永握緊御賜的緋魚袋,知道與永豐號的決戰(zhàn),即將在這長江入??诶_序幕。
而汴京皇宮里,仁宗正對晏殊輕笑:“這個柳三變,倒是比戲文里的有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