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壽宴正酣,霓千丈撫須而笑,目光卻銳利如刀:
“素聞長留弟子花千骨于丹陣之道別有奇才,今日群賢畢集,何不展露一二,讓我等開開眼界?”
話音未落,一座遍布焦痕、靈氣紊亂的殘破丹鼎被抬至大殿中央。
“此乃我蓬萊祖?zhèn)鳌嘞级Α倌昵笆軗p,靈氣日漸消散。”霓千丈語氣沉痛,眼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算計,“若小友能將其修復(fù)一二,老夫感激不盡,必有重謝!”
滿場寂靜。這分明是刁難!連蓬萊自身、乃至諸多煉器宗師都束手無策的古鼎,一個年輕弟子如何能修?
所有目光聚焦于林清韻一身。
---
霓千丈話音落下,整個蓬萊大殿內(nèi)原本喧鬧的絲竹談笑之聲戛然而止。
一道道或驚詫、或玩味、或同情、或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射到那青衫素凈的身影之上。
修復(fù)赤霞鼎?
誰不知這曾是蓬萊至寶,品階極高,但百年前一場變故受損嚴(yán)重,靈氣不斷逸散,早已淪為半件廢品。蓬萊自身耗費無數(shù)資源,請遍煉器名宿都未能使其復(fù)原半分。如今,霓千丈竟在壽宴之上,當(dāng)著仙門百家的面,將此難題拋給一個年紀(jì)輕輕的長留弟子?
這已不是簡單的考較,而是近乎羞辱的刁難!
落十一臉色微沉,笙簫默搖扇的手也停了下來,眉頭微蹙。霓漫天站在父親身側(cè),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揚起,眼中滿是惡意的快感——花千骨,看你這下如何收場!當(dāng)眾出丑吧!
林清韻瞬間成為全場焦點。
她面色平靜,甚至沒有立刻去看那被抬到大殿中央、足有半人高、鼎身布滿暗紅焦痕與細(xì)微裂痕、靈氣波動混亂不堪的赤霞鼎。她的目光先是不動聲色地掃過霓千丈,捕捉到他眼底那抹深藏的算計,隨即又掠過一臉得意的霓漫天,心中冷笑。
果然來了。而且一出手,就是這等“陽謀”。拒絕,便是承認(rèn)無能,坐實了“奇巧淫技”之名,先前積累的聲望大打折扣。接受,則幾乎注定失敗,同樣顏面掃地,甚至可能因強行修復(fù)而遭受反噬。
好一個進(jìn)退兩難的死局。
“霓島主,”林清韻緩緩起身,聲音清越,打破了大殿的沉寂,“晚輩才疏學(xué)淺,于煉器一道更是涉獵不深,恐怕……”
霓漫天立刻出聲打斷,語帶譏諷:“怎么?花師妹不是號稱能改良陣法、創(chuàng)新丹藥嗎?連尊上都贊你于‘術(shù)’之一道天賦異稟,如今面對一座丹鼎,就怕了?還是說,你那些本事,不過是些上不得臺面的小把戲?”
這番擠兌,可謂誅心。
林清韻卻看也沒看她,目光依舊落在霓千丈身上,話鋒陡然一轉(zhuǎn):“……恐怕難以完全修復(fù)此等重寶?!?/p>
她頓了頓,在眾人以為她要認(rèn)輸時,繼續(xù)道:“不過,晚輩雖不才,或可嘗試梳理其內(nèi)部紊亂的靈機,延緩其靈氣消散的速度。只是需要一些時間仔細(xì)探查鼎身狀況,不知霓島主可否應(yīng)允?”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愣。不保證修復(fù),只嘗試梳理靈機?這聽起來像是退而求其次,但至少……沒有直接認(rèn)輸?
霓千丈眼中精光一閃,他本意就是讓花千骨難堪,無論她答應(yīng)與否,目的都已達(dá)到大半。如今她提出這樣一個看似“保守”的方案,他若不許,反倒顯得蓬萊小氣。
“呵呵,小友謙虛了。盡管探查便是。”霓千丈大手一揮,顯得極為大度,“若能有所助益,老夫同樣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