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成了硯咖啡的常客。有時是加班后的深夜，她抱著電腦坐在吧臺邊改圖，陳硯會默默給她泡一杯熱牛奶；有時是周末的午后，她看著陳硯給客人沖咖啡，聽他講那些老照片背后的故事——每張夜景照都是他母親當年拍的，從黑白到彩色，記錄了城市霓虹三十年的變遷。

“我母親說，霓虹是城市的呼吸，每個亮著燈的窗口里，都藏著人的心事?！标惓幉潦弥赣H留下的搪瓷杯，語氣里帶著懷念，“她每天打烊后都會寫一封信，說說當天遇到的人和事，后來攢了整整一箱子?！?/p>

林晚星想起自己的處境。北漂三年，從實習生做到設(shè)計師，卻總在加班到深夜時覺得孤獨。出租屋的窗戶正對著繁華的商業(yè)街，霓虹整夜不熄，卻照不暖空蕩的房間。她開始給陳硯講自己的工作，講那些被甲方反復(fù)修改的設(shè)計圖，講深夜便利店的飯團有多難嚼。

陳硯總是認真聽著，偶爾遞上一杯溫水，或者在她沮喪時，把新寫的晚安信放在她手邊。那些信里，有她抱怨時皺起的眉頭，有她喝到好喝的咖啡時眼里的光，有她對著電腦屏幕發(fā)呆的側(cè)影。

秋分那天，林晚星因為一個重要的設(shè)計方案被斃，在咖啡館坐到打烊。外面下起了小雨，霓虹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暈成一片模糊的色塊。陳硯撐起傘送她回家，兩人并肩走在巷子里，腳步聲混著雨聲格外清晰。

“其實你的設(shè)計很棒，只是他們不懂霓虹背后的故事?！标惓幒鋈婚_口，聲音穿過雨幕傳來，“就像這城市的霓虹，看起來都一樣亮，但每盞燈的溫度都不同?！?/p>

走到出租屋樓下，林晚星抬頭看著樓上亮著的窗，忽然問：“陳硯，你寫了那么多晚安信，有沒有一封是寫給某個人的？”

雨絲落在他發(fā)梢，陳硯低頭看著她，眼底映著遠處的霓虹，像盛了整片星空：“以前沒有，現(xiàn)在有了。”

那晚林晚星躺在床上，手里攥著陳硯剛給她的信封。信里寫著：“今天的雨把霓虹泡軟了，就像我看到你難過時的心情。如果霓虹太亮晃了眼，記得巷口的咖啡館永遠留著一盞燈，還有一封寫給你的晚安信?！?/p>

窗外的霓虹依舊閃爍，她卻第一次覺得，這座偌大的城市，有了屬于自己的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