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之行歸來已有五日,京城漸漸步入盛夏。江府后院的茉莉花開得越發(fā)繁盛,每日清晨,丫鬟們都會采摘最新鮮的花朵,一部分用來制作花茶,一部分供在佛堂,余下的便點綴在府中各處的花瓶里。
這日清晨,江羽茉正在書房練字,忽聽得院外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輕快而有力。她還未抬頭,就見劉耀文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闖了進(jìn)來,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
劉耀文“茉兒,快來看我給你帶了什么好東西!”
劉耀文手中捧著一個精致的鳥籠,里面關(guān)著一對毛色艷麗的畫眉鳥。
劉耀文“這可是西域進(jìn)貢的珍品,叫聲清脆悅耳,我特意向皇上求來的。”
江羽茉放下毛筆,起身迎上前。
江羽茉“小哥又去求皇上了?這樣的小事,何必驚動圣駕?!?/p>
劉耀文“你的事哪有小事?”
劉耀文理所當(dāng)然地說,將鳥籠掛在窗前。
劉耀文“這對畫眉可比前幾日丁程鑫送的那對黃鸝珍貴多了,你看這羽毛的光澤……”
話音未落,丁程鑫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來。
丁程鑫“劉耀文,你又在我妹妹面前詆毀我送的東西?”
但見丁程鑫大步走進(jìn)書房,手中提著一個食盒,沒好氣地瞪了劉耀文一眼,轉(zhuǎn)頭對江羽茉笑道。
丁程鑫“茉兒別聽他胡說,黃鸝鳴聲婉轉(zhuǎn),最是清心養(yǎng)性。二哥今日給你帶了城南新出的桂花糕,快嘗嘗?!?/p>
劉耀文不服氣地反駁。
劉耀文“我何時詆毀你了?不過是實話實說,這畫眉鳥確實比你那黃鸝珍貴些?!?/p>
丁程鑫“珍貴不等于合適?!?/p>
丁程鑫打開食盒,將還冒著熱氣的糕點擺在桌上。
丁程鑫“茉兒喜歡才是最重要的?!?/p>
江羽茉看著兩位兄長斗嘴,無奈地笑了。
“二哥小哥別爭了,你們送的東西我都喜歡?!?/p>
她各取一塊糕點細(xì)品,又看向窗前的畫眉輕聲道。
江羽茉“二哥買的桂花糕香甜不膩,很是可口。小哥送的畫眉羽毛艷麗,鳴聲悅耳,我都喜歡?!?/p>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兩人這才停止?fàn)巿?zhí),但看向彼此的眼神仍帶著幾分較勁。
丁程鑫“對了茉兒,明日張王爺在府中設(shè)宴賞荷,遞了帖子來請我們過去。你可要同去?”
丁程鑫忽然想起正事,從袖中取出一張精致的請柬。
江羽茉接過請柬,見上面字跡工整,邀請的是江家兄妹三人。她略一思索,便點頭應(yīng)下。
江羽茉“張王爺盛情難卻,自然是要去的?!?/p>
劉耀文皺眉。
劉耀文“張王爺近來似乎很關(guān)心茉兒,前日送琴譜,今日又設(shè)宴……”
丁程鑫會意,接口道。
丁程鑫“王爺對晚輩一向照顧,何況我們兩家是世交,多來往也是常理?!?/p>
話雖如此,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警惕。他們這位妹妹天真爛漫,對人情世故不甚敏感,但作為兄長,卻不得不為她的名聲考慮。
劉耀文“明日我們陪你同去。正好我也許久未見王爺了?!?/p>
與此同時,東宮之內(nèi),賀峻霖正批閱著奏折,眉宇間帶著淡淡的疲憊。自從被立為太子,他每日要處理的政務(wù)越來越多,與從前悠閑的皇子生活判若兩人。
內(nèi)侍輕手輕腳地走進(jìn)來,奉上一盞新茶,低聲道:“殿下,江家小姐明日要去張王爺府上赴宴。”
賀峻霖執(zhí)筆的手微微一頓,墨點在宣紙上暈開一小團(tuán)污跡。他放下筆,面色如常。
賀峻霖“知道了?!?/p>
內(nèi)侍退下后,賀峻霖才緩緩起身,走到窗邊望向江府的方向。自從成為太子,他刻意與江羽茉保持距離,生怕自己的親近會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關(guān)注和危險。
可是聽到她要去張真源府上赴宴的消息,心中還是忍不住泛起酸澀。張真源可以光明正大地對她好,而他卻只能將關(guān)心隱藏在暗處。
賀峻霖“來人?!?/p>
他輕聲喚道。
一名暗衛(wèi)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殿內(nèi):“殿下有何吩咐?”
賀峻霖“明日張王府宴,加派人手在暗中保護(hù),務(wù)必確保江小姐安全。有任何異常,立刻來報?!?/p>
賀峻霖語氣平靜。
“是。”暗衛(wèi)領(lǐng)命,如來時般悄無聲息地退下。
賀峻霖獨自站在空蕩的大殿中,望著窗外湛藍(lán)的天空,心中一片寂寥。他多么想如從前那般,親自陪在江羽茉身邊,看她笑靨如花??墒乾F(xiàn)在,他連送她一件禮物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怕被人看出端倪。
次日,張王府荷花池畔的涼亭內(nèi),宴席已經(jīng)布置妥當(dāng)。時值盛夏,池中荷花盛開,粉白相間,清風(fēng)過處,帶來陣陣清香。
張真源親自在府門前迎接江家兄妹。今日他穿著一身淡青色常服,少了幾分王爺?shù)耐?yán),多了幾分文人雅士的閑適。
“王爺安好?!苯胰置谬R齊行禮。
張真源含笑還禮。
張真源“不必多禮,今日只是家常小聚,隨意些就好?!?/p>
他目光在江羽茉身上停留一瞬,見她穿著一身淺碧色衣裙,發(fā)間簪著那支茉莉花簪,清新淡雅,與滿池荷花相映成趣,眼中不由掠過一絲欣賞。
眾人入席后,張真源自然地坐在主位,江家兄弟一左一右坐在江羽茉兩側(cè),形成保護(hù)的姿態(tài)。
張真源“這是江南新進(jìn)的龍井,配上荷露烹制,羽茉嘗嘗可還喜歡?”
張真源親自為江羽茉斟茶,舉止自然得體。
江羽茉雙手接過茶盞,輕啜一口。
江羽茉“清香甘醇,很是特別?!?/p>
張真源“喜歡就好?!?/p>
張真源微笑,又轉(zhuǎn)向丁程鑫和劉耀文。
張真源“聽聞二位近來在兵部當(dāng)差,可還適應(yīng)?”
丁程鑫禮貌回應(yīng)。
丁程鑫“多謝王爺關(guān)心,一切安好?!?/p>
宴席間,張真源談笑風(fēng)生,既不過分關(guān)注江羽茉,也不冷落其他二人,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然而細(xì)心的劉耀文還是發(fā)現(xiàn),王爺?shù)哪抗饪倳唤?jīng)意間落在江羽茉身上,那眼神中的關(guān)切,似乎已經(jīng)超出了世交長輩應(yīng)有的程度。
酒過三巡,張真源命人取來一把古琴。
張真源“前日得的琴譜,羽茉可曾試彈?不如今日借此良辰,彈奏一曲如何?”
江羽茉尚未回答,丁程鑫已搶先道。
丁程鑫“茉兒琴藝粗淺,恐污了王爺清聽?!?/p>
張真源“程鑫過謙了。羽茉的琴藝我是知道的,在年輕一輩中已是難得?!?/p>
江羽茉見推辭不過,便走到琴前。
江羽茉“那羽茉就獻(xiàn)丑了?!?/p>
她玉指輕撥,一曲《茉莉吟》流淌而出。琴音清越,與荷風(fēng)相和,令人心曠神怡。張真源閉目聆聽,手指輕輕打著拍子,顯然十分享受。
一曲終了,滿座喝彩。張真源睜開眼,眼中滿是贊賞。
張真源“果然深得此曲精髓,看來那琴譜是送對人了?!?/p>
劉耀文見狀,忽然起身。
劉耀文“久聞王爺劍法精妙,不知今日可否賜教一二?”
這話一出,亭內(nèi)氣氛微變。丁程鑫立刻明白表弟的意圖,他是想借比試試探張真源對江羽茉的態(tài)度。
張真源何等人物,豈會不知劉耀文心思,卻欣然應(yīng)允。
張真源“既然耀文有此雅興,本王自當(dāng)奉陪?!?/p>
二人來到院中空地,各執(zhí)木劍。張真源雖為文雅王爺,劍術(shù)卻是不凡,幾個回合下來,與劉耀文不相上下。
江羽茉看得入神,并未察覺這是一場因她而起的較量。倒是丁程鑫在一旁觀戰(zhàn),心中暗暗吃驚。張真源的劍法看似平和,實則暗藏鋒芒,若非手下留情,劉耀文早已落敗。
比試最終以平手收場,二人回到亭中,皆是氣息平穩(wěn),面帶笑容。
劉耀文“王爺劍法精妙,耀文佩服?!?/p>
劉耀文拱手道,語氣中多了幾分真誠的敬意。
張真源擺手笑道。
張真源“是耀文手下留情了。江山代有才人出,看到你們這些年輕人,本王真是感到欣慰?!?/p>
宴席持續(xù)到申時方散,張真源親自送三人至府門外。臨別時,他對江羽茉溫聲道。
張真源“日后若得閑,可常來府上坐坐,府中藏書頗豐,或有你感興趣的?!?/p>
回府的馬車上,劉耀文難得沉默,丁程鑫也若有所思。江羽茉渾然不覺兩位兄長的憂慮,還在回味今日的荷香琴韻。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張王府對面的茶樓雅間內(nèi),賀峻霖的暗衛(wèi)將今日的一切盡收眼底,詳細(xì)記錄在冊,準(zhǔn)備回宮稟報。
東宮之中,賀峻霖聽完暗衛(wèi)的匯報,久久不語。他揮手屏退左右,獨自走到窗前,望著漸沉的夕陽,心中五味雜陳。
他知道張真源對江羽茉的特別關(guān)注,也明白丁程鑫和劉耀文的警惕。所有人都可以光明正大地對她好,唯獨他不能。一旦有人察覺他有立江羽茉為太子妃的心思,必將給她帶來無窮禍患。
賀峻霖“羽茉……我好想你”
他輕聲低語,聲音消散在空蕩的殿宇中。
夜色漸深,賀峻霖仍無睡意。他取出珍藏的一個小木盒,里面是江羽茉兒時送他的一串茉莉花手串?;ㄒ迅煽?,香氣卻依稀可辨。
賀峻霖“再等等……”
他對著手串輕聲道。
賀峻霖“等我足夠強(qiáng)大,定會護(hù)你一世周全。”
而此時江府內(nèi),江羽茉正準(zhǔn)備就寢。她推開窗戶,望著天邊那輪明月,心中泛起一絲莫名的惆悵。
夜風(fēng)拂過,在這寧靜的夏夜里,有多少心事隨著花香,飄散在月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