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為證，墨色為盟

第七章 藥香滿徑

蒼梧山的春日總是來得格外早，藥圃里的第一株當(dāng)歸破土?xí)r，沈硯秋正坐在屋檐下整理新采的薄荷。君墨從山下趕集回來，肩上搭著一塊靛藍(lán)染布，手里還提著個竹編小籃，掀開布簾便笑著喚她：“硯秋，你看我?guī)Я耸裁?。?/p>

籃里躺著兩只剛滿月的奶貓，一黑一白蜷在棉絮里，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怯生生地望著她。沈硯秋放下手中的藥篩，指尖輕輕碰了碰白貓的耳朵，它立刻溫順地蹭了蹭她的指腹?！吧较罗r(nóng)戶家的母貓難產(chǎn)，我?guī)椭恿松?，他們便要送我兩只?！本自谒磉?，看著她眼底的笑意，“以后守藥圃，除了大黃，又多了兩個小家伙?！?/p>

大黃是去年冬天收養(yǎng)的土狗，此刻正趴在門檻上，警惕地盯著竹籃里的小貓，卻不敢上前半步。沈硯秋失笑，將小貓抱出來放在膝頭，“往后便叫墨墨和硯硯吧，跟著我們的名字，也圖個熱鬧?！本c(diǎn)頭應(yīng)下，伸手替她攏了攏被風(fēng)吹亂的鬢發(fā)，目光落在藥圃里——那里新種了一片枸杞，是他特意從西域帶回的品種，據(jù)說滋補(bǔ)效果極好。

入夏后，蒼梧山迎來了一批特殊的客人。三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少年背著行囊，在茅屋前徘徊許久，直到沈硯秋提著藥籃回來，才怯生生地上前躬身行禮：“沈大夫，君大俠，我們是來拜師的。”為首的少年名叫阿禾，是山下村落的孤兒，去年瘟疫時得了沈硯秋的救治，便一心想跟著她學(xué)醫(yī)；另外兩個少年則是江湖流浪兒，曾被君墨從山賊手中救下，立志要像他一樣行俠仗義。

沈硯秋與君墨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笑意。君墨將少年們請進(jìn)屋內(nèi)，倒了三杯涼茶：“學(xué)醫(yī)練劍都要吃常人不能吃的苦，你們可做好準(zhǔn)備了？”阿禾立刻挺直脊背：“我們不怕苦！只要能像二位一樣，救更多的人?！?/p>

從此，蒼梧山的茅屋里多了幾分熱鬧。清晨，君墨帶著兩個少年在山間練劍，劍光劃破晨霧，與鳥鳴相映成趣；沈硯秋則教阿禾辨認(rèn)藥材、炮制丹藥，從識藥、切片到熬藥，每一個步驟都耐心講解。墨墨和硯硯常常跟在阿禾腳邊，有時還會調(diào)皮地叼走他晾曬的草藥，惹得沈硯秋無奈又好笑。

第八章 山海赴約

秋意漸濃時，玄真道長派人送來書信，說云臺派要舉辦十年一度的武林大會，邀請君墨與沈硯秋回去主持大局。君墨看著信，手指輕輕摩挲著信紙邊緣，轉(zhuǎn)頭問沈硯秋：“想回去看看嗎？”

沈硯秋正在給藥圃里的當(dāng)歸松土，聞言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也好，許久沒見師父和師兄弟們了，正好帶阿禾他們?nèi)ヒ娮R見識江湖?！?/p>

出發(fā)前，君墨特意為三個少年準(zhǔn)備了新的行囊，沈硯秋則給他們每人裝了一囊常用的丹藥。大黃被留在山下農(nóng)戶家照看，墨墨和硯硯卻非要跟著，君墨只好用竹籃裝著它們，一路顛簸著往云臺派趕去。

抵達(dá)云臺派時，山門前早已擠滿了各大門派的弟子。玄真道長親自出來迎接，看到跟在兩人身后的少年，還有竹籃里探頭探腦的小貓，忍不住笑道：“你們倒是把蒼梧山的熱鬧，都帶到云臺派了。”

武林大會期間，君墨與沈硯秋忙得腳不沾沾地。君墨負(fù)責(zé)指點(diǎn)各門派弟子的劍法，偶爾還會與老友切磋幾招，浩然正氣依舊震懾全場；沈硯秋則在云臺派設(shè)立了臨時醫(yī)帳，為受傷的弟子療傷，阿禾在她身邊打下手，動作已經(jīng)十分熟練。

大會最后一日，君墨站在云臺之巔，望著下方齊聚的江湖眾人，聲音朗朗：“江湖并非只有打打殺殺，更該有守護(hù)與傳承。今日我與硯秋在此立誓，往后蒼梧山的藥圃與劍廬，永遠(yuǎn)向心懷正義之人敞開，愿與諸位一同守護(hù)這山海蒼生?！?/p>

話音落下，全場掌聲雷動。沈硯秋走到他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眼中滿是默契與堅定。竹籃里的墨墨和硯硯似乎也感受到了氣氛，發(fā)出清脆的叫聲，惹得眾人紛紛失笑。

第九章 歲月綿長

從云臺派回來后，蒼梧山的名氣越來越大，時常有江湖人前來求醫(yī)問藥，或是拜師學(xué)藝。君墨與沈硯秋干脆在茅屋旁蓋了幾間木屋，作為醫(yī)帳和劍廬，還在山下設(shè)立了義倉，每逢災(zāi)年便開倉放糧，幫助附近的百姓。

阿禾漸漸長成了能獨(dú)當(dāng)一面的醫(yī)者，時常帶著丹藥下山巡診；兩個練劍的少年也學(xué)有所成，偶爾會跟著君墨去江湖上歷練，回來后便會給沈硯秋講路上的見聞。墨墨和硯硯生了好幾窩小貓，藥圃里、屋檐下，到處都能看到它們的身影，成了蒼梧山最自在的生靈。

轉(zhuǎn)眼便是十年，君墨的鬢角添了幾縷銀絲，沈硯秋的眼角也有了淡淡的細(xì)紋，可他們相握的手，依舊溫暖有力。清晨，他們還是會一起在山間采藥，君墨會細(xì)心地為她撥開擋路的荊棘；午后，沈硯秋坐在窗邊制藥，君墨便在一旁練劍，劍光落在她身上，滿是溫柔；傍晚，兩人坐在屋檐下，看著夕陽染紅遠(yuǎn)處的山海，聽著阿禾和少年們說說笑笑，偶爾還會逗逗腳邊的小貓。

有一次，沈硯秋靠在君墨肩頭，輕聲問他：“你還記得當(dāng)年在幽冥谷，我對你說的話嗎？”君墨握著她的手，聲音溫柔：“你說，你信我?！鄙虺幥稂c(diǎn)頭，眼中滿是笑意：“那時候我就知道，跟著你，不管是刀山火海，還是歲月綿長，都是最好的時光?！?/p>

君墨低頭，在她額間印下一個輕柔的吻。遠(yuǎn)處的蒼梧山連綿起伏，云霧繚繞，藥圃里的紫蘇與雪見草輕輕搖曳，仿佛還在訴說著他們的故事。山海為證，墨色為盟，這份跨越風(fēng)雨的愛與守護(hù)，早已融入歲月，化作了蒼梧山間最悠長、最溫暖的風(fēng)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