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為證，墨色為盟

第十章 青囊傳燈

阿禾收到鄰縣村落的求助信時，正幫沈硯秋晾曬新采的三七。信上字跡潦草，只說村里接連有人發(fā)熱、咳血，找了好幾個郎中都治不好，眼看就要蔓延開來。他捏著信紙急匆匆找到君墨與沈硯秋，眼眶泛紅：“先生，師娘，那邊的人快撐不住了，我想立刻過去?！?/p>

沈硯秋放下手中的藥杵，從藥柜里取出兩包藥材塞進他的行囊：“這是清肺的貝母和止血的白及，你先帶著應(yīng)急。若遇到拿捏不準的癥狀，記得用我們教你的‘望聞問切’仔細辨證，實在不行就放信號煙，我們會立刻趕去。”君墨則將一把短劍遞給他，劍鞘上刻著小小的“禾”字：“此劍能驅(qū)邪，路上若遇兇險，記得保護好自己?！?/p>

阿禾連夜出發(fā)，騎馬奔了三個時辰才到那處村落。村口拉起了簡陋的木欄，幾個村民戴著布巾守在那里，看到他背上的藥箱，立刻紅著眼迎上來：“阿禾大夫，您可算來了！”他跟著村民走進村子，只見不少人家門窗緊閉，偶爾傳來幾聲咳嗽，空氣里都飄著一股沉悶的氣息。

第一戶病人是個七八歲的孩童，躺在床上臉色潮紅，呼吸急促。阿禾摸了摸孩子的額頭，又翻看他的舌苔，發(fā)現(xiàn)是肺熱壅盛的癥狀，便按沈硯秋教的方子配藥，親自守在灶邊煎藥。可連續(xù)喂了兩劑，孩子的病情非但沒好轉(zhuǎn)，反而開始抽搐。阿禾慌了神，掏出隨身攜帶的脈診本，對照著癥狀翻找，卻始終找不到對應(yīng)的解法。

夜里，他坐在桌前對著藥方發(fā)呆，突然聽到院外傳來動靜。透過窗縫一看，竟是兩個背著竹簍的采藥人，正鬼鬼祟祟地挖著村里的老槐樹——那樹下長著幾株罕見的“血葉蘭”，是清熱止血的奇藥。阿禾立刻沖出去阻攔：“這是治病的藥材，不能挖！”

采藥人見他只是個年輕大夫，頓時露出兇相：“少管閑事！這藥材在市面上能賣好價錢，你再攔著，別怪我們不客氣！”其中一人突然抽出腰間的柴刀，朝阿禾砍來。阿禾急忙拔出君墨送的短劍格擋，可他平日里只專注學(xué)醫(yī)，劍法只學(xué)了些基礎(chǔ)，很快便落了下風，手臂被柴刀劃開一道口子。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升起一道綠色的信號煙——是他傍晚時怕情況危急，提前藏在懷里的信號彈不小心掉了出來。采藥人見有信號，以為是官府的人來了，慌忙收起柴刀，扛起竹簍就跑。阿禾捂著流血的手臂，望著信號煙漸漸消散在夜空里，心里又急又怕，不知先生和師娘能否看到。

第十一章 山海馳援

君墨與沈硯秋看到信號煙時，正在燈下整理醫(yī)書。兩人對視一眼，立刻起身收拾行囊。君墨將長劍背在身后，沈硯秋則把急救的藥材塞進藥囊，連燈都沒顧上吹，就騎著馬往鄰縣趕去。

路上，沈硯秋心里滿是擔憂：“阿禾從未獨自應(yīng)對過這么棘手的病癥，還不知道現(xiàn)在怎么樣了。”君墨握住她的手，語氣堅定：“別擔心，那孩子心思細，又肯吃苦，一定能撐到我們?nèi)ァ！痹掚m如此，他還是悄悄加快了馬速，馬蹄聲在夜色里格外急促。

天快亮時，他們終于趕到村落。剛進村口，就看到阿禾坐在石階上，手臂纏著布條，眼睛通紅?！跋壬瑤熌?！”阿禾看到他們，再也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我沒用，連個孩子都治不好，還差點讓采藥人把藥材搶走?！?/p>

沈硯秋蹲下身，輕輕掀開他的布條查看傷口，還好只是皮外傷。她拿出藥膏幫他重新包扎，溫聲道：“不怪你，這病癥罕見，你能撐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好了。我們先去看看病人。”君墨則去查看了那棵老槐樹，發(fā)現(xiàn)樹下的血葉蘭被挖走了幾株，只剩下幾株幼苗。他皺了皺眉：“這血葉蘭是治肺熱的關(guān)鍵藥材，得盡快找到替代品，或者把被搶走的找回來。”

沈硯秋跟著阿禾去看那生病的孩童，仔細診斷后，發(fā)現(xiàn)孩子不僅肺熱，還夾雜著濕氣，之前的方子只清了熱，沒祛濕，才導(dǎo)致病情加重。她重新開了方子，用村里常見的薏米和茯苓代替部分藥材，又讓君墨去附近的山上尋找類似血葉蘭功效的“紫花地丁”。

君墨剛上山?jīng)]多久，就聽到山下傳來動靜。他急忙往下趕，看到之前那兩個采藥人又回來了，正拿著柴刀威脅村民，要他們交出家里的值錢東西?！澳銈冞€敢來！”君墨怒喝一聲，長劍出鞘，劍光一閃就擋在村民身前。采藥人見是他，嚇得腿都軟了，轉(zhuǎn)身就要跑，卻被君墨甩出的劍穗纏住腳踝，摔在地上。

村民們圍上來，紛紛要求把采藥人送官。君墨卻注意到他們竹簍里的血葉蘭還在，便說：“念你們是第一次作惡，這次饒了你們，但必須把血葉蘭留下，以后不準再打這村子的主意?！辈伤幦诉B忙點頭，扔下竹簍就跑了。

君墨拿著血葉蘭回到村里，沈硯秋已經(jīng)把藥煎好了。她將血葉蘭碾碎，加入藥湯里，喂給那孩童。沒過多久，孩子的呼吸就平穩(wěn)了許多，臉色也漸漸恢復(fù)了血色。村民們圍著他們，不停地道謝，眼里滿是感激。

第十二章 薪火不熄

接下來的幾日，君墨與沈硯秋留在村里，幫所有生病的村民診治。阿禾跟在沈硯秋身邊，仔細學(xué)習她辨證施治的方法，遇到不懂的就及時提問，筆記記得密密麻麻。君墨則教村民們辨識草藥，告訴他們哪些能治病，哪些有毒，還幫村里修好了被臺風損壞的房屋。

離開前，村民們湊了些雞蛋和糧食，硬要塞給他們。沈硯秋推辭不過，只好收下幾個雞蛋，又留下幾包常用的藥材：“若以后再有人生病，就按我教你們的方法先應(yīng)急，也可以派人去蒼梧山找我們?！卑⒑炭粗迕駛儾簧岬难凵瘢睦锿蝗幻靼?，先生和師娘為何寧愿留在蒼梧山，也不愿留在江湖當英雄——守護這些平凡人的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回去的路上，阿禾騎著馬跟在君墨與沈硯秋身后，輕聲說：“先生，師娘，我以后想留在村里，教大家學(xué)醫(yī)，讓他們再也不用怕生病?！鄙虺幥锘仡^看他，眼里滿是欣慰：“好啊，你的青囊，終于能為更多人傳燈了。”君墨也點頭：“我們會常來看你，有什么需要幫忙的，隨時送信回去?！?/p>

回到蒼梧山時，兩個練劍的少年已經(jīng)學(xué)成，正收拾行囊準備下山歷練。他們跪在君墨面前，磕了三個頭：“師父，我們會記住您教的，行俠仗義，守護蒼生，絕不辜負您的期望?！本銎鹚麄?，遞過兩把長劍：“去吧，江湖路遠，記得照顧好自己，常回來看我們。”

茅屋里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寧靜，只有墨墨和硯硯還在屋檐下追逐打鬧。沈硯秋坐在藥圃里，看著新種的血葉蘭發(fā)了芽，君墨則在書房里整理醫(yī)書和劍譜，時不時抬頭看向窗外的她，眼里滿是溫柔。

夕陽西下，金色的余暉灑在蒼梧山上，將藥圃里的草藥染成了暖黃色。沈硯秋靠在君墨肩頭，輕聲說：“你看，我們的燈，已經(jīng)有人接著傳下去了?！本兆∷氖?，望向遠處連綿的山海：“是啊，只要這燈不熄，這山海蒼生，就永遠有依靠。”

風吹過藥圃，紫蘇與雪見草輕輕搖曳，仿佛在應(yīng)和他們的話。山海為證，墨色為盟，這份愛與守護，不僅刻在了他們的歲月里，更化作了一盞盞燈，在江湖的各個角落，溫暖著每一個需要幫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