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那一片刺眼的綠色,仿佛在宣告著,一個商業(yè)帝國的瞬間崩塌。
夏貝貝驚得用手死死捂住了嘴,美眸中,充滿了震撼與敬畏。
她看著身旁,這個神色平靜的男人,感覺他就像,一個撥動命運之線的神明。
他說,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
他說,要崩盤,于是便轟然崩盤。
“叮鈴鈴——”
劉俊澤的手機,在新聞彈出的下一秒,準時響起。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嘴角上揚,按下了接聽鍵。
“劉俊澤。”電話那頭,蘇雨晴的聲音不再清冷,而是帶著,壓抑著驚濤駭浪的沙啞,
“你到底……是誰?”
“一個值得您投資的未來,蘇總?!眲⒖烧酒鹕?,走到窗邊,拉開了厚重的窗簾。
午后的陽光,瞬間涌了進來,將他整個人,籠罩在一片金色的光暈之中,宛如神祇。
“《瘋狂的石頭》,我需要五百萬的啟動資金。我不要華星的投資,我要您個人的投資。”他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語氣平靜地,開出了自己的價碼,
“作為回報,這部電影30%的凈利潤,以及未來,一個價值不低于今天這個消息的‘禮物’,都屬于您。”
電話那頭,蘇雨晴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她沒有絲毫猶豫。
“賬號給我?!彼穆曇艄麤Q而有力,
“一個小時內,錢會到賬。劉俊澤,我記住你了?!?/p>
掛斷電話,不到半小時,劉俊澤的手機,收到了一條銀行短信。
【您尾號XXXX的儲蓄卡賬戶,于14時58分,入賬人民幣5,000,000.00元,活期余額5,000,128.50元?!?/p>
看著那串零,夏貝貝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
劉俊澤卻只是笑了笑,將手機放回口袋,然后溫柔地牽起她的手。
“走吧,我的女主角。”
“我們去見導演,去創(chuàng)造,屬于我們的第一部爆款。”
“我們的帝國,從今天起,正式奠基?!?/p>
寧岳的工作室,坐落在京城五環(huán)外,一處廢棄的舊工廠改造區(qū)。
出租車七拐八繞,最終停在了,一棟銹跡斑斑的鐵皮廠房前。
司機師傅都忍不住,回頭多看了兩眼,眼神里滿是“你們確定是這兒?”的疑問。
空氣中彌漫著鐵銹和塵土的味道,與市中心的繁華,恍若兩個世界。
夏貝貝拉了拉劉俊澤的衣角,漂亮的小臉上,寫滿了不安:“俊澤,那個寧導……真的在這里嗎?”
“越是這樣,才越說明我們找對人了?!眲⒖傻难壑?,卻閃爍著欣賞的光芒,
“真正的藝術家,要么在殿堂,要么在廢墟。顯然,寧導屬于后者。”
他牽著夏貝貝,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鐵門。
一股混合著宿醉的酒精、劣質香煙和塵封舊物發(fā)霉的氣息,撲面而來,嗆得夏貝貝,忍不住輕輕咳嗽了一聲。
廠房內部空間巨大,卻被各種雜物,堆得滿滿當當。
墻上貼滿了,密密麻麻的分鏡頭手稿,畫風狂亂而精準;
地上隨意丟棄著,空酒瓶和外賣盒子;
幾臺老舊的剪輯設備,在角落里蒙著厚厚的灰塵,像史前巨獸的骸骨。
一個穿著滿是油漬的舊T恤、頭發(fā)亂得像鳥窩、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正翹著二郎腿,坐在一張破舊的沙發(fā)上,
手里夾著,一根快要燒到盡頭的煙,眼神渾濁地,盯著他們。
他就是寧岳。
“五百萬,帶來了?”寧岳開口,目光在劉俊澤身上,一掃而過。
隨即落在夏貝貝身上,那眼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挑剔與輕蔑,仿佛在打量一件商品。
夏貝貝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下意識地,往劉俊澤身后躲了躲。
劉俊澤上前一步,不動聲色地,擋在了夏貝貝身前,隔絕了那道無禮的視線。
他沒有急著回答錢的問題,而是環(huán)視了一圈,這片藝術的“垃圾場”,最終目光落在一面墻上,那里貼著一張《瘋狂的石頭》的人物關系圖。
“寧導,”劉俊澤平靜地開口,
“劇本我看了不下十遍。我最好奇的是,您是怎么想到,用一罐可樂,來串聯(lián)起包世宏的執(zhí)著、道哥團伙的愚蠢,和國際大盜麥克的專業(yè),這三條線的?”
寧岳夾著煙的手,猛地一頓。
他渾濁的眼神中,出現(xiàn)了一絲清明。
他設計的這個細節(jié),是整個劇本結構中最精巧、也最得意的“鉤子”之一,卻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
那些看過劇本的投資人,要么嫌故事太亂,要么嫌人物太土,根本沒人,能看到這一層。
“有點意思。”寧岳將煙頭,摁滅在堆滿煙蒂的煙灰缸里,身體微微坐直了些,“繼續(xù)說?!?/p>
“那罐可樂,是全片唯一的‘上帝視角’。”劉俊澤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回蕩在,空曠的廠房里,帶著奇異的穿透力,
“它見證了所有陰差陽錯,是荒誕的符號。包世宏把它當成榮譽的勛章,拼死守護;道哥他們把它當成唾手可得的戰(zhàn)利品,卻屢屢錯過;麥克甚至都沒正眼看過它,因為在他的世界里,這不值一提?!?/p>
“一個小小的可樂罐,映照出了三個階層、三種人生的巨大鴻溝。這才是您這個劇本,真正的內核——命運的荒誕劇。”
“啪、啪、啪?!?/p>
寧岳緩緩地鼓起了掌,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迸發(fā)出了駭人的精光。
他死死地盯著劉俊澤,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的哥倫布。
“小子,你不是演員。”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是我的知己!”
這句突如其來的贊譽,讓夏貝貝都愣住了。
“所以,”劉俊澤微微一笑,順勢接過了話頭,
“這樣一個偉大的劇本,女主角‘菁菁’,絕不能只是一個漂亮的花瓶。她是這出荒誕劇中,唯一的亮色和溫情。她對包世宏的信任,是支撐著這個小人物在泥潭里打滾,卻依然堅守底線的,唯一動力?!?/p>
說著,他回頭看了一眼夏貝貝,眼神溫柔而鼓勵。
夏貝貝心領神會,鼓起勇氣,上前一步,直視著寧岳那雙銳利的眼睛。
她沒有說多余的話,只是用干凈、純粹,甚至帶著少女羞澀和無限信任的聲線,念出了,劇本里的一句臺詞:
“……我相信你?!?/p>
簡簡單單四個字,沒有撕心裂肺,沒有夸張的表情。
但她的眼神,她的語氣,就是那個在混亂和欺騙中,依然愿意相信,愛人是英雄的菁菁。
寧岳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足足十秒。
他點了點頭,吐出兩個字:“可以。”
隨即,他又把目光轉回劉俊澤身上,眼神重新變得刁鉆而刻?。?/p>
“女主角解決了。男主角呢?包世宏這個角色,土、倔、一根筋,還要帶著點中年人的窩囊和不甘。你這張臉,太帥,太干凈,演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