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說我要演包世宏。”劉俊澤笑了,笑容自信而篤定,
“寧導,我演麥克,那個國際大盜。”
寧岳愣住了,隨即嗤笑一聲:
“麥克?全片臺詞不超過二十句,不是跑,就是打,最后還被一群業(yè)余選手,玩得團團轉。你一個靠演技上熱搜的人,去演一個,幾乎沒有表演空間的角色?”
“誰說沒有表演空間?”劉俊澤的眼神亮得驚人,
“寧導,您設想的麥克,是不是一個典型的、冷酷高效的好萊塢式大盜?”
寧岳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我要演的,不是一個符號,而是一個人。”
劉俊澤緩緩道,
“一個極致專業(yè)的‘匠人’,空降到一個草臺班子的‘江湖’里。他所有的崩潰,都源于他的專業(yè)主義,在面對一群不按套路出牌的蠢賊時,徹底失效?!?/p>
“他的痛苦,是‘道’與‘術’的沖突,是精英在底層邏輯面前的無所適從。他的每一次失敗,每一次錯愕,每一次抓狂,都是頂級笑料?!?/p>
“我要演的,是他的‘錯位感’。比如最后他被困在下水道里,發(fā)現(xiàn)翡翠是假的,我要加一場戲?!?/p>
“什么戲?”寧岳被徹底勾起了興趣。
“他不會憤怒,不會咆哮?!眲⒖傻淖旖牵雌鹦镑鹊幕《?,
“他會坐在黑暗里,拿出隨身攜帶的擦鏡布,一絲不茍地,把自己那副高科技夜視儀,擦得一塵不染。那是他作為專業(yè)人士,最后的尊嚴?!?/p>
“然后……,他會對著鏡頭,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神經質的微笑。”
嘶——
寧岳倒吸一口涼氣。
他感覺自己的頭皮都炸開了!
這個畫面感太強了!
一個細節(jié),一個微笑,瞬間就把麥克,這個工具人角色,提升到了,一個全新的哲學高度!
這個年輕人,他不是在演戲,他是在創(chuàng)造靈魂!
“瘋子!你他媽也是個瘋子!”寧岳猛地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因為太過激動,甚至打翻了手邊的酒瓶。
他不管不顧,大步走到劉俊澤面前,伸出那只滿是煙油味的手。
“五百萬,我要絕對的創(chuàng)作自由,演員我來定,怎么花錢,你不能管!”
劉俊澤毫不猶豫地,握住了他的手,那只手粗糙而有力。
“錢是你的,藝術是你的?!眲⒖傻难凵癯领o如海,“我只要兩樣東西?!?/p>
“說!”
“第一,麥克這個角色,必須是我的。第二,”
劉俊澤頓了頓,一字一句道,
“這部電影,必須成為爆款?!?/p>
寧岳咧開嘴,露出一口被煙熏得發(fā)黃的牙齒,笑了。
那笑容狂野而自信。
“成交!”
“合作愉快。”
兩只手,一只屬于對藝術偏執(zhí)到瘋魔的導演,一只屬于洞悉未來、執(zhí)掌乾坤的重生帝尊,在這一刻,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夏貝貝看著眼前,這充滿了雄性荷爾蒙氣息的一幕,看著自己男人那挺拔如松的背影,眼中異彩連連。
她知道,一個名為《瘋狂的石頭》的傳奇,即將從這個破敗的廠房里,正式起航。
而掌舵的船長,正是她深愛的這個,正在變得越來越耀眼、越來越讓她著迷的男人。
回程的出租車上,窗外的工業(yè)廢墟,被飛速甩在身后,逐漸被城市的霓虹燈火所取代。
車內,夏貝貝依偎在劉俊澤的肩頭,之前緊繃的神經,終于松弛下來,卻依舊帶著,如在夢中的不真實感。
“俊澤,”她仰起小臉,那雙清澈的眸子里,倒映著窗外流光溢彩的燈火,也倒映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
“我總覺得,今天發(fā)生的一切都好快,好不真實。那個寧導,他看起來那么……嗯,不好相處,可你三言兩語,就讓他把你引為知己?!?/p>
劉俊澤轉過頭,目光溫柔得,能將寒冰融化。
他伸出手,將她攬得更緊了些,讓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
“傻瓜,人與人之間,有時候需要的不是語言,而是共鳴。”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狹小的車廂內回蕩,
“寧導是一把沒有鞘的絕世好劍,鋒利,孤傲,但也渴望能遇到,一個懂得如何揮舞他的人。我只是讓他看到了,我能成為那個執(zhí)劍人。”
夏貝貝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她將臉頰在他肩膀上輕輕蹭了蹭,像一只尋求庇護的貓咪,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我不管什么執(zhí)劍人,我只知道,剛才你擋在我身前的時候,還有你跟寧導談笑風生的樣子,真的……真的好迷人?!?/p>
這句發(fā)自內心的呢喃,帶著少女最純粹的愛慕,讓劉俊澤心中最柔軟的一角,徹底融化。
他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個滾燙的吻,那份纏綿悱惻的溫情,無需言語,便已勝過千言萬語。
“這個世界很大,也很復雜。”他輕聲說道,
“但你只需要站在我身后,看我為你把它,一點點地踩在腳下?!?/p>
……
第二天,寧岳的五百萬資金一到賬,整個人的精神面貌,都煥然一新。
雖然依舊不修邊幅,但那雙渾濁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名為“創(chuàng)作”的火焰。
他拉著劉俊澤,在工作室里,攤開了一張巨大的白板,準備開始選角。
“麥克是你,菁菁是夏貝貝,這兩個定了?!睂幵赖鹬鵁煟靡恢в托怨P,在白板上龍飛鳳舞,
“但最重要的角色,包世宏,還有道哥那個三人組,去哪兒找?我告訴你,我不要那些油頭粉面的流量,我要的是能從骨子里,透出那股子土味和生猛勁兒的演員!”
“我有人選。”劉俊澤胸有成竹地說道。
“誰?”寧岳挑眉。
“道哥這個角色,需要一個外表憨厚,內里帶點小聰明的。我認識一個叫王寶的群演,以前在少林寺待過,一臉的質樸,演起狠來卻有股愣勁,天生就是這塊料?!?/p>
“至于包世宏……”劉俊澤的嘴角,勾起神秘的微笑,“寧導,你相信氣運嗎?”
寧岳嗤笑一聲:“我只信鏡頭和演技?!?/p>
“那今晚,我?guī)タ匆粓龊脩??!?/p>
當晚,三里屯,一家名為“浮生”的地下音樂酒吧。
這里魚龍混雜。
空氣中彌漫著酒精、荷爾蒙和廉價香水混合的復雜氣味。
震耳欲聾的音樂和閃爍的燈光,讓夏貝貝有些不適應,下意識地抓緊了劉俊澤的手。
寧岳則是一臉的不耐煩:
“你帶我來這種地方干什么?找演員?這里的演員,演的都是醉生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