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走廊盡頭的窗玻璃上,密集的水珠順著重力滑下,模糊了窗外的世界。溫景初抱著畫夾站在樓梯口,目光落在那片朦朧的雨幕中,腳尖微微踮起又放下,像... 更多精彩內(nèi)容,盡在話本小說。" />
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走廊盡頭的窗玻璃上,密集的水珠順著重力滑下,模糊了窗外的世界。溫景初抱著畫夾站在樓梯口,目光落在那片朦朧的雨幕中,腳尖微微踮起又放下,像是一只猶豫要不要躍入水潭的小鹿。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一道低低的聲音—— “沒帶傘?”
她回過頭,看見沈煜正懶洋洋地靠在墻邊,一只手插在褲兜里,另一只手拎著一把黑色的傘,傘尖被他隨手往后藏了藏。他抬了抬下巴,朝音樂教室的方向揚了揚:“先去那邊躲會兒吧,等雨小點再走。”
溫景初原本想說不用,可抬頭一看,雨勢絲毫沒有要減弱的意思,反倒越下越急。她抿了抿嘴,默默點了點頭,便跟著他沿著空蕩蕩的走廊往前走。推開音樂教室的門,一股陳舊的木頭味夾雜著紙張的氣息撲面而來。教室里的光線昏暗得有些曖昧,窗簾半拉著,鋼琴安靜地立在窗邊,像一只披著黑布的沉睡巨獸。
沈煜徑直走到角落里,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下,掏出手機開始低頭刷消息。溫景初則慢慢踱到窗邊,目光穿過雨簾望向遠方,耳邊只能聽見雨點擊打窗臺發(fā)出的“嗒嗒”聲,像是某種單調(diào)卻令人安心的背景樂。
時間仿佛停滯了一瞬,她的視線不自覺地飄向那架鋼琴,只停留了幾秒,卻迅速移開,像是怕被它察覺到什么秘密似的。
“你會彈吧?”沈煜忽然開口,聲音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
溫景初愣了一下,下意識搖了搖頭:“小時候?qū)W過,早忘了?!?
“哦?”沈煜挑了挑眉,站起身朝鋼琴走去。他伸手用指節(jié)輕輕敲了兩下琴鍵,清脆的音符在靜謐的空間里跳動開來。他側(cè)過頭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笑,語氣散漫卻不容拒絕:“試試唄,反正這兒沒人聽?!?
“真的手生了。”她別過臉去,語調(diào)淡淡的,像是在為自己找借口。
“我想聽?!彼穆曇敉蝗蛔兊幂p了些,卻又透著一絲莫名的認真,讓她無法再推脫。
溫燈初沉默了幾秒,指尖在身側(cè)悄悄蜷起又松開。最終,她走到鋼琴前,卻沒有立刻坐下,只是盯著那些黑白相間的琴鍵,神情恍惚,好像在努力從記憶深處挖掘些什么。
“最簡單的就行。”沈煜退后一步,把位置讓給她,表情輕松卻帶著鼓勵,“沒人笑你。”
她終于坐了下來,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深吸一口氣,指尖緩緩落下。第一個音略微生澀,就像是長久未動的齒輪初次轉(zhuǎn)動時發(fā)出的咯吱聲。她頓了頓,接著按下第二個、第三個音符。一段簡單的練習曲隨著雨聲緩緩流淌出來,旋律并不復雜,卻染上了一抹說不出的溫柔,與窗外淅瀝的雨聲融為一體。
沈煜沒有插話,只是安靜地坐在一旁,偶爾抬起眼瞥她一眼,目光里藏著隱約的欣賞。
曲子彈到一半,她的動作忽然停住了,指尖僵硬地懸在琴鍵上方,像是被某種情緒牽絆住了一般。她閉了閉眼,輕輕呼出一口氣,然后繼續(xù)往下彈,但按鍵的力度明顯比之前更輕,像是生怕驚醒什么沉睡的東西。
最后一個音符落下,她飛快地合上琴蓋,肩膀明顯松弛下來,像是完成了一件耗費心力的任務?!翱窗?,都生疏了?!彼穆曇羝届o中帶著一絲自嘲。
“挺好的?!鄙蜢闲α诵?,語氣真誠得不像他平時的樣子,“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
溫景初垂下眼睫,沒有接話。窗外的雨漸漸小了,只剩下細密的雨絲在空氣中織成薄薄的霧氣。
“以后要是想彈,就來這兒?!鄙蜢想S口說道,語氣輕描淡寫,“我當觀眾?!?
她側(cè)過頭看了他一眼,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唇角微彎,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再說吧?!?
兩人一起走出音樂教室,走廊上的光線比剛才明亮了許多,雨后的空氣里夾雜著濕潤的清新味道。走到校門口時,沈煜將手中的傘遞給她:“拿著,我家近?!?
“誒?你不是有傘嗎?”她疑惑地看著他。
“明天還我就行。”他揮了揮手,說完便轉(zhuǎn)身跑進了雨后的街道,背影很快消失在視線盡頭。
溫景初握著傘站在原地,目光追隨著他的方向停留了幾秒,隨后才慢慢轉(zhuǎn)身離開。指尖似乎還能感受到琴鍵的冰涼觸感,耳邊依稀還能聽到剛剛彈奏的旋律,那是屬于很久以前的記憶,一扇她以為早已關上的門。而沈煜,似乎在不經(jīng)意間,輕輕敲響了那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