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大人選皇帝

夜色如鐵，鳳儀宮內(nèi)的血腥氣被死寂壓下。甲胄摩擦聲不時刺破寂靜。

燭光搖曳，映著蕭景緊鎖的眉頭。他目光釘在搖籃里兩個模樣酷似的嬰孩身上，喉結(jié)滾動：“大兇……雙生子主國祚動蕩，欽天監(jiān)、宗正寺，都要朕即刻擇一留之?！?/p>

沈清臉色慘白，倚在床頭，淚水無聲滑落。她不看皇帝，只望著孩子，還記得大婚那年，你從江南帶回的并蒂蓮嗎？你說，朝堂有人勸你納妃，你偏說并蒂蓮?fù)瑲膺B枝，這輩子有我就夠了?！彼D(zhuǎn)頭，淚眼朦朧，卻想扯出笑。

蕭景心頭巨震，往事翻涌——當(dāng)年他力排眾議獨寵她，她替他扛下非議，兩人在御花園種并蒂蓮的誓言，十年相濡以沫的日子，一一清晰。他上前，攥緊她冰涼的手：“朕當(dāng)然記得?！?/p>

“砰！”一拳砸在紫檀木柱上，骨節(jié)泛紅。他轉(zhuǎn)身對殿內(nèi)宮人低吼：“都出去！沒朕吩咐，誰也不準(zhǔn)進！”

宮人們連滾帶爬退走，殿門合上，只剩帝后與兩個懵懂嬰兒。

沈清掙扎著要下床，蕭景連忙扶住。她走到搖櫓邊，顫抖著撫過孩子臉頰，淚如雨下：“陛下，我們必須送走一個，這是唯一能保他們都活的辦法。”

蕭景身體一僵，環(huán)緊她：“送去哪？還能再見嗎？”

沈清抬起淚眼，目光在兩個兒子臉上來回逡巡，最終，定格在靠外側(cè)的那個孩子身上。他似乎睡得格外沉靜?！八偷眠h遠的，找一個可靠的人家，普通，但務(wù)必善良。就……送走晏兒吧。讓衡兒留在我們身邊……將來，這萬里江山，是他的責(zé)任。就讓晏兒，替我們，去看看宮墻外的天地，過我們永遠也無法過的，自由自在的日子吧?！?/p>

“蕭衡，蕭晏……”蕭景喃喃念著這兩個早已想好的名字。

他閉上眼，良久，沉重地點了點頭，“好……依你。”

【滴，系統(tǒng)檢測到關(guān)鍵決策節(jié)點……綁定程序中……】

【綁定成功。目標(biāo)：蕭衡（兄），蕭晏（弟）?！?/p>

【規(guī)則載入：皇位繼承試煉啟動。未來將出現(xiàn)唯一投票人，其自身不知身份與權(quán)限，將多次引動試煉事件，且事件核心高度相似。試煉目標(biāo)：蕭衡（兄），蕭晏（弟）。試煉期間，目標(biāo)需獨立處理事件，事件結(jié)束后相關(guān)記憶封存；待雙方均完成一次試煉，記憶恢復(fù)，投票人啟動投票。投票以積分計，先達100分者繼承皇位，另一人脫離本世界，送往標(biāo)記時空（現(xiàn)代）。過程中，相關(guān)人員將推動試煉目標(biāo)成為皇帝?！?

蕭景深吸一口氣，喚了聲“玄魄”。黑影瞬間出現(xiàn)，跪伏在地——那是他潛邸時便追隨的暗衛(wèi)。

他最后看了眼次子蕭晏，滿是眷戀與虧欠，隨即轉(zhuǎn)身揮手，字字帶血：“按皇后說的辦，帶他走，確保他一生平安?！?/p>

玄魄叩首，輕柔卻迅速地抱起蕭晏，裹好后融入殿角陰影，消失無蹤。

沈清終于撐不住，癱在蕭景懷里，壓抑許久的絕望哭聲，在空曠的宮殿里低低回蕩。

遙遠時空里，一個冰冷的無形程序，已悄然運轉(zhuǎn)。虛空之中，那冰冷的提示音消散無蹤。

玄魄抱著嬰孩，悄無聲息避開巡守，離開皇城。

玄魄疾馳數(shù)日，早遠離京城。這日行至運河邊的偏僻村落，時近黃昏，見河岸圍了三兩人，隱約有嗚咽。他本想繞行，卻瞥見人群中，一個粗布麻衣、形容枯槁的農(nóng)婦，正踉蹌著撲向渾濁河水。

玄魄腳步微頓，懷中嬰孩被驚擾，發(fā)出細弱哼唧。他隱在樹后陰影里，凝神細聽。

農(nóng)婦沒立刻跳下，對著河水哭訴：“我王瀾一輩子沒做虧心事！鄰里孤寡我接濟，貓狗挨餓我也喂，憑力氣吃飯，為啥偏偏我家遭災(zāi)？當(dāng)家的和虎子出海跑船，說好了回來給虎子娶媳婦，怎么就遇風(fēng)浪，連尸首都找不著！我命苦??！”

玄魄心中一動。此婦人心善而背景簡單又遠離京城，眼下也正需新寄托，定能善待這稚子。

眼見農(nóng)婦哭得力竭，又要往河里栽，玄魄身形一閃，在她觸水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王瀾驚惶回頭，只見黑衣冷峻男子，懷中還抱著襁褓。

“大嫂，螻蟻尚且偷生，何必輕言死字？”

王瀾被他眼中銳利與嬰兒的存在鎮(zhèn)住，忘了掙扎，喃喃道：“我……我活著還有什么指望……”

玄魄看著她空洞的眼，說早已備好的話：“在下與內(nèi)人途經(jīng)此地，她難產(chǎn)而亡，留此襁褓嬰孩，我無力撫養(yǎng)。方才聽聞大嫂悲苦，這孩子也剛失母，與你同是孤苦。若大嫂不棄，可否收養(yǎng)他，彼此留個活的念想？對外便稱你我是夫妻，我外出謀生，你在家?guī)Ш骸Ｎ伊⑹慕^不逾矩，待孩兒安頓好便走，定期送銀，保你們衣食無憂?！?/p>

王瀾顫抖著伸手，碰了碰嬰兒臉頰，溫?zé)嵊|感讓指尖一顫。

“他……他真的能給我養(yǎng)？”她抬頭，眼中死氣漸退，燃起微光。

“是?！毙青嵵仡h首，“只求大嫂待他如親子，讓他平安長大?！?/p>

王瀾眼淚再涌出，卻不再是純粹絕望，又哭又笑：“好！好！這是老天爺送我的指望！我養(yǎng)！一定把他當(dāng)親生的！我的兒……”

她小心翼翼接過襁褓，緊緊抱在懷里，枯槁的臉，竟煥發(fā)出幾分神圣的光彩。

玄魄默默看著，心中稍定。他知道，二皇子蕭晏，從此便是運河邊村落里的“王晏”，在貧苦卻滿是愛意的照料下，開啟截然不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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