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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點(diǎn)的鐘擺聲被窗簾濾成模糊的背景音，窗外的路燈把樹影裁成碎銀，鋪在臥室地板上。我翻了個(gè)身，胃里突然響起的空城計(jì)讓我忍不住戳了戳身旁人的肩膀，聲音裹著睡意的絨邊：“明浩，我餓了?！?/p>

懷里的人動了動，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陰影，他迷迷糊糊地哼了聲，指尖先探過來碰了碰我的額頭，確認(rèn)不是發(fā)燒才徹底睜開眼。床頭燈被擰開，暖黃的光漫上來，照亮他眼下淡淡的青影——他前幾天剛從外地趕行程回來，此刻本該是睡得最沉的時(shí)候。

“餓了？”他的聲音還帶著剛醒的沙啞，像裹了層蜜糖的砂紙，“想吃什么？冰箱里還有酸奶……”

“不想吃涼的?！蔽彝麘牙锊淞瞬?，鼻尖蹭到他睡衣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突然好想吃鍋包肉，酸酸甜甜的，外酥里嫩的那種……”話剛說完就有點(diǎn)后悔，半夜三更的，上哪去找鍋包肉，總不能讓他現(xiàn)在出門買。

可他沒接話，只是沉默了幾秒，然后掀開被子坐起來。針織睡衣的領(lǐng)口被帶起，露出一截好看的鎖骨。我看著他揉了揉眼睛，伸手去夠床邊椅子上搭著的外套，黑色外套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你干嘛去？”我連忙拉住他的袖口。

“給你做鍋包肉?！彼f得理所當(dāng)然，低頭幫我把被子掖好，指尖劃過我手背時(shí)帶著微涼的溫度，“乖乖躺著，別著涼，我去廚房看看有沒有里脊肉?！?/p>

我看著他套上外套，腳步輕緩地走出臥室，背影在門框處頓了頓，像是想起什么，又回頭對我笑了笑，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等著啊，馬上就好?！?/p>

廚房的燈亮起來，隔著門板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我悄悄爬起來，趴在臥室門口偷看。他站在料理臺前，睡衣外面套著那件黑色外套，頭發(fā)有些凌亂地搭在額前，正低頭認(rèn)真地切肉。刀刃落在砧板上的聲音很輕，像是怕吵醒沉睡的夜。

油熱起來的滋滋聲透過門縫鉆進(jìn)來，接著是醋與糖混合的酸甜香氣，一點(diǎn)點(diǎn)漫進(jìn)走廊。我看見他系上圍裙——那條我買的印著小貓圖案的圍裙，在他身上顯得有些可愛——手里拿著鍋鏟，小心翼翼地翻動著油鍋里的肉片，金黃的油花在燈光下跳躍，映得他側(cè)臉的輪廓格外溫柔。

他時(shí)不時(shí)會扭頭朝臥室的方向看一眼，像是怕我等急了。有一次不小心被油星濺到手，他只是皺了皺眉，用另一只手擦了擦，又繼續(xù)專注地調(diào)汁。那一刻，我突然覺得，眼前的場景比任何夢境都要真實(shí)動人。

不知過了多久，他端著一盤色澤紅亮的鍋包肉走出來，瓷盤邊緣還冒著熱氣?！翱靽L嘗，”他把盤子放在床頭柜上，自己先拿起一塊吹了吹，遞到我嘴邊，“看看有沒有外面賣的好吃?！?/p>

外酥里嫩，酸甜適中，是記憶里最地道的味道。我咬下一口，滾燙的肉汁混著濃郁的醬汁在舌尖綻開，眼眶卻突然有點(diǎn)發(fā)熱。他坐在床邊，用紙巾幫我擦掉嘴角的醬汁，自己也拿起一塊放進(jìn)嘴里，滿足地瞇起眼：“嗯，手藝沒退步?！?/p>

“大半夜的做這個(gè)，多麻煩啊。”我小聲說，心里卻被某種溫?zé)岬那榫w填滿。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fā)，指腹帶著洗發(fā)水的清香：“你想吃，就不麻煩?！贝巴獾男枪馔高^窗簾縫隙落進(jìn)來，映在他眼底，比任何鉆石都要閃亮?！耙院蟀胍桂I了就叫醒我，”他低頭親了親我的額頭，聲音輕得像羽毛，“你的專屬廚師，24小時(shí)在線。”

盤子里的鍋包肉還在散發(fā)著香氣，和他身上的味道混在一起，織成一張溫柔的網(wǎng)，把整個(gè)夜晚都裹得暖暖的。我靠在他肩上，看著他認(rèn)真地把剩下的鍋包肉一塊塊吹涼，突然覺得，幸福大概就是這樣——在寂靜的深夜里，有人愿意為你爬起來，系上圍裙，在油煙繚繞的廚房里，為你做一盤熱氣騰騰的鍋包肉。而我知道，這份香氣，會一直縈繞在往后無數(shù)個(gè)平凡又溫暖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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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